天气闷热了几天,又下起雨来。台风骤然过境,独树巷不少人家屋顶瓦片被吹落,庄晓蝶房顶也开了两处天窗,床铺都淋湿了一头。

    周太太雇人来收拾屋顶,等了一个多小时,都不见出现,不由感叹寡妇就是寡妇,没权没钱的,平日遭亲戚邻居瞧不起也就算了,连工人都不放在眼内。

    庄晓蝶让她别多想,也许工人一时忙不过来耽搁了,她上。

    周太太立刻拒绝:

    “别,你就要考试了,别说摔,就算擦破点皮,我也不好交代。”

    “嗐,以前我家屋顶漏水,都是我上房收拾的,不骗你!”庄晓蝶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是要考大学的人,好好坐着别乱动!”周太太就差没双手按住她肩膀了。

    两人相争中,忽然听到屋顶有细碎声响,跑出去一看,珍珠父亲正蹲在屋顶收拾瓦片呢,人家不声不响的就过墙帮忙了。

    周太太连连多谢,珍珠父亲说街里街坊不必言谢,自己也要收拾的,再说她们常常帮忙照顾珍珠,自己也没怎么谢过。

    “庄小姐要考试了?”他问道。

    庄晓蝶应了一声,想起上回自己从找书街前门出去,正好撞上了他,有心嘱咐一句免得周家来调查时穿了帮,但要是说了,又怕他更加在意,反而坏了事。

    踌躇间,珍珠父亲移向了另一位置,离她们更远了,对话已经不便。

    周玉良与董昌年先后遣人过来看望,送了茶米等一应使用物品。周太太与庄晓蝶都说上回送的还剩下许多,两拨人都不听,只管搁下东西。

    周玉良打的旗号是送给五嫂周太太的,董昌年则是送给庄晓蝶的。

    周太太固然心中不安,庄晓蝶心里则又压上了一块大石,只恨不得早些独立,能自己养活自己,不要再时时仰仗董伯父。

    因周太太闲暇之余替人钩毛衣,她自幼父母双亡由公公嫲嫲抚养长大,擅长缝补刺绣,却不会钩毛衣,心想着多学一门手艺也不算坏事,复习累了,便跟随周太太,从最基础的学起,几日功夫,钩了一条白色长围巾。

    周太太试探着问要送谁的,庄晓蝶说大热天的谁要围巾,不过学着玩玩罢了,等会就拆了重新再钩别的。

    周太太连续受了周玉良不少好处,有意奉承,见庄晓蝶一向对周玉良淡淡的,只怕晾久了周玉良变了心另寻其他女子,到时候哪里还认识什么五嫂,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便说长围巾拆了可惜,不如送自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