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天空全是灰蒙蒙的雾色,苏时槿躺在床上吃药,红的绿的白的一大把,吃完后,胃里撑得难受,一阵阵反胃,可她吐不出来。

    床靠着窗户,能看到街上稀稀拉拉的雨伞,这偏僻的街道,下了雨,更是没什么人。

    苏时槿发了会儿呆,努力积累站起来的力气,她车祸之后,医生一度说她要瘫了,最后却硬撑着站了起来——她不能躺着,她想活下去。

    不管是为了自己,或者……曾经渴望的东西,都想活下去。

    换上厚实的卫衣,梳好头发,化个妆,让自己不要显出一副要死的气色,最后带上外套和背包,拿上雨伞准备出门。

    楼下本是个店面,苏时槿买下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开店,今天她要去工商局跑手续。

    苏时槿缓缓打开门,门后仿佛靠了什么东西,顺势倒了进来——一个剪着短发的青年倒在她的脚面上,他嘴里还咬着廉价面包,看起来很粗糙,并不会好吃。

    青年有一张漂亮的脸,桃花眼风流,却平白透出一股傻气。

    两人沉默许久,青年似是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别人的家,一骨碌爬起来,满脸通红,双手无措地在半湿的裤子上擦着,面包也揪成一团。

    “对、对不起……我以为没人的……”青年好看的眼睛垂下来,像一只委屈的大狗。

    苏时槿静静看着他,记忆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她也曾遇见一个很好的人,那人就是这么笑着,桃花眼微垂,温柔得能暖到人心里去。

    对视许久,苏时槿轻轻开口:“你……要应聘吗?我缺个搬花盆的。”

    青年先是一愣,继而很快反应过来,眼睛亮乎乎的,猛点头:“我可以!我力气很大的!谢谢老板!”

    听到青年同意,苏时槿又觉得不合适了,她其实不太想留下跟过去相关的东西,那会让她很难过,毕竟本身就一天难挨过一天了。

    可过去这种东西,就像漂亮的罂粟花,当它在脑海里越发久远就越美丽,丢不掉舍不下,不留难受,留着也知道自己将来会难受。

    苏时槿轻叹,将自己的豆浆递给青年:“进来吧,我们打合同,你叫什么?”

    青年接过豆浆,他脚上都是雨水和泥土混在一起的泥水,不太敢往里走,可苏时槿没回头,只好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跟上去,很是拘谨:“我、我叫顾念青,照顾的顾,念书的念,青色的青。”

    这时苏时槿已经走到柜台后,打开电脑准备打合同,她原本就打算招人的,既然刚才都开口了,没有突然反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