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突厥已灭,四夷宾服,唯有西域和高句丽仍不安分,他早就有心请战,再次为国出征。

    温晟道把近来刺探到的高句丽军情同户部送来的资料悉数看过,又取了高句丽的地图铺在桌上,一寸一寸地端详,桌上的茶空了几次,连内侍燃起了宫烛也未曾察觉。

    夜晚昏暗,一道身影立在他案边,遮住了少许烛光。

    “你离远些。”温晟道有些不满。

    那人倒也听话,依言躲开,还贴心地将烛台向温司空处移得近些。

    温晟道就着烛火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取茶,却摸着了一个空盏,暗暗有些不悦,也不知道今日来服侍的内侍是谁,竟这样没有眼色,连杯茶都不知道要续。

    他屈指扣了扣桌面,沉声吩咐:“茶!”

    那人轻笑了一声,从身后接过了一盏茶,递到了他手里,温晟道饮了一口,忽然察觉出了什么,抬头一顾,却发现圣上着了一身红色常服,负手立于烛火晦暗处,神色温和地瞧着他。

    “臣温晟道不知圣上驾临,罪该万死!”温晟道慌忙伏地跪拜,他居然要圣上奉茶掌灯,莫说是圣上降罪,就是让御史台那帮人知道了,也得参他一个君前无仪。

    “均则起来吧。”圣上扶了

    他一把,“朕听内侍说温司空未用膳食,便过来瞧一瞧,怕扰了你,也没让人通传。”

    温晟道惊魂未定,“臣……还不饿。”

    “哪来这么多拘束,”圣上随手翻了翻案边已写好的奏折,哑然失笑,“朕倒是有些饿了,司空可否与朕一同用膳?”

    皇帝赐膳是荣耀,温晟道谢了恩,将地图小心卷起,递给了内侍收好。

    “朕闻高句丽王薨,新主年幼,国中权臣作乱,不知司空有何见解?”

    “天下动荡数十年,朕不忍再御驾东征。”

    突厥灭国一战固然奠定了上国之位,可战场白骨累累,国力一时间也难以恢复。圣上沉吟片刻,“前朝末帝与高句丽几度开战,未有胜绩而使民心生怨,此次出征,朕只打算派人稍作训诫,不许边军妄动。”

    突厥狼子野心,屡犯中原,终究自取灭亡。而高句丽则是嚼不烂的铜豌豆,烫不坏的厚脸皮,虽对上国虎视眈眈,骚扰不断,又不肯先动大军,放归了前朝被俘虏的万余士兵,但个个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