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客气。”一个略丰满富态些的宫人接过了姜茶谢恩,眼睛却盯着那幅绮兰手里的画。

    “怎么了,道长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吩咐吗?”温嘉姝只装作瞧不见,和颜悦色地问道。

    “道长让奴婢们问问娘子,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叫奴婢一并传回去。”

    其实皇帝并不曾说到这一层上去,只是圣上身边的总管把画交给她们时特意嘱咐的,尽量逗着温娘子多说几句话,回来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温嘉姝打起精神笑了笑,“没有什么,你们歇一歇再回去吧。”

    两个宫女没料到温娘子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也不能太过勉强,饮尽了娘子赐下的茶,即刻回去复命了。

    “娘子,主母是哪句话惹着您不高兴了?那人来给您送东西都不见您笑一笑。”

    绮兰猜测这位道长是长公主给姑娘牵的线,像是暗地养的小郎君,供人解闷的,如今长公主回了长安

    ,娘子不喜欢咸安长公主,厌屋及乌,连着这道长也懒得虚与委蛇。

    温嘉姝素手挽袖,把画平铺在了案几上,大约那人作画的时候,正巧有风吹过,画中的琼花洁白,纷纷坠地,似雪山将倾。花树之下宫灯数盏,映出了一只蜷缩在树下好眠的狐狸。

    这是皇帝调侃她的意思,可她想起的,确实梦里满地飘白的温府、无所倚靠的寡母幼弟、初入宫时那些美人对她私里的议论,想笑也笑不起来。

    “绮兰,把这幅画收起来,不许教人看见。”

    温嘉姝摸了摸画中那只沉睡的小狐狸,又改了主意。

    “算了,我们就将它挂在我床头罢,左右母亲也不常过来,不打紧的。”

    绮兰应承了娘子的吩咐,先同温嘉姝一起洗过了手,两人才掩了帐子,像做贼一样把画挂在了温嘉姝一侧身就能望见的地方。

    女大十八变,绮兰也摸不透娘子的心思,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她后来在外头守门的时候,隐隐能听见娘子的一声叹息。

    ……

    翠微殿里头,送画的小宫女向内侍监交过了差,小吉子偷偷瞥见师父神色不大对,正想近前问一问,却被师父转头抓了个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