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距太极宫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车程,但萧府却与宫城有些距离。

    咸安长公主知道是母亲传召,匆忙回府换了一身朝服,才坐了自己的舆车进宫。

    待她进入披香殿后,上皇已然乘车去了别处用午膳。

    “阿娘,您找女儿进宫有什么事吗?”咸安长公主笑盈盈地向母亲行了大礼,讨好地坐到宇文昭仪的身边撒娇,“是不是最近那些属国又贡来了什么好东西,阿娘想起来要赏女儿了?”

    往常都是皇兄在九成宫赏赐宗亲功臣,今年独她回了长安,也不知道皇兄还会不会记得把她最爱的波斯宝石留给她。

    宇文昭仪冷沉着脸站起来,从袖中掏出了那份奏疏,掷到了女儿身上。

    “长公主不准备同我解释一下这个吗?”

    阿娘称她是长公主,咸安便知道阿娘这是生气了,低头默然不语。

    “李纨素,你向天借的胆子!”宇文昭仪抬起手想扇她一个巴掌,瞥见自己纤长的指甲,终究是撂下了手,压低了怒火。

    “讨官这种事,做一次两次便也罢了,你怎么越发得寸进尺,一次要的比一次大?”宇文昭仪恨声道:“既不是宇文家的亲眷,也不是驸马和元亨的至交,你替他操哪门子闲心?”

    她身处后宫,上皇与皇帝的心意都能窥探一二。宇文昭仪并不关心这个能把女儿哄住的小郎君到底是谁,只是女儿这些年行事未免也太过放肆,不为宇文家和韩王谋利也就算了,偏偏还总是为那些不干不净的男人触碰皇帝的忌讳,只知道在她阿耶身边撒娇博宠,也不懂得瞧瞧皇帝的脸色。

    “阿娘,我这回推举的官员可不是什么草莽人物……”咸安公主有心夸一夸郎君,看见母亲的怒意又缩回了身子:“当然以前也不是……不过这回我向阿耶举荐的可是今科进士,比之前的都要好上百倍。”

    宇文昭仪冷笑了一声,嘴上也不留情面:“依为娘看,是床上比那些人强上百倍吧!要是他真的有才,还会来拽你的裙子吗?”

    “真正有才的郎君,难道天子不会重用,百官不会推举,偏等着你这个公主来慧眼识珠,向在宫中颐养天年的父亲举荐?”

    皇帝近些年当真是皇位坐稳了,待人也是愈发宽厚柔和,咸安大概也忘记了她这位好哥哥当年夺位时那骇人的一面,只知道皇兄待这些庶出的兄弟姊妹好,行事越发随意。现在还敢在她面前耍这样的心机,也不知道该说咸安是出嫁以后变蠢了,还是那个郎君的嘴太甜。

    “就算是合浦的珍珠,也须得配上紫檀的盒子才显珍贵,否则还不如太医院里拿药匣子盛着的石钟乳呢!”咸安公主有些不服气:“皇兄现在只亲近他那些旧臣,这些有才学的新人一时半会儿哪有晋升的机会,我不帮衬着些,皇兄就把他弄到州郡去做闲官了。”

    他出身寒微,温司空又是个心冷的人,待自己的女婿也不见得有多好,没有她,难道叫萧郎做一辈子州司马吗?

    “你是我的女儿,做事怎么能如此不顾大局?”披香殿内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外头也有心腹守着,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宇文昭仪说了也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