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剩下的兔肉包好放在灵鹊宸儿醒来能一眼看得到的地方,少年折回到篝火旁继续添加柴火。

    子时已过,林间泛起淡淡雾霭。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红坟瞄着初五的一举一动,问。

    少年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目视着火光腾腾说“守夜是男人的事,该休息的是你。”

    女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古板。”嘲他一句。

    初五不与他计较,只专注手头上的事情,鹧鸪声声慢,夜雾寒凄凄,一时缄默无声倒又惹得女人心烦,她亦盯着火堆百无聊赖咕哝“讲个故事来听呗。”

    少年眉梢微挑,脑海中辗转过无数儿时从街坊们口中听来的怪谈,他清了清嗓子,“从前有位姓尚的书生上京赶考,夜里赶路途径一座村庄悬灯结彩,火树银花,宛若白昼,当中锣鼓响天,似乎举村同庆某件喜事,书生风餐露宿了许久,此刻喜出望外,心下终于有了个像样的落脚地可供歇息,他进到村子后村民们热情招呼他,好酒好菜款待,尤其是村长,见此子品貌不凡便想着把自己的闺女许配给他……”

    听故事的人嗤了声“这也太草率了吧……”

    初五并未被红坟打断,添了柴后继续说“村长之女美若天仙,书生一眼便钟情于她,二人于酒宴后离开欢闹的人群来到后山上许下终身,书生对着明月起誓待功名傍身一定会回来娶她。”

    “真是个色胚子。”红坟继续发表意见。

    “书生与村长之女在山上待了一夜,第二天天未大亮书生醒来后发现身边早已经没有了女子的踪迹,许是她娇羞,昨夜趁他熟睡偷偷跑下了山,虽然此刻想着回去道别,但书生却劝自己赶路要紧,毕竟早一天考取功名便能早一天回来娶她。”

    “他不会把村长女儿给睡了吧?”红坟耳廓动了动,不予置信地惊呼。

    少年缱绻的故事终于被眼前这位不明所以的听众给结结实实扯断了,他顿了顿,白了一眼红坟“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

    后者语噎,努努嘴,自知理亏地小声嘟囔“情到深处之后,不就那么点儿事嘛……”自己毕竟是在风月场所里呆过的,虽然醉梦坞是个纯粹的风雅之地,当中女子卖艺不卖身,但也耐不住楼底下有位喜欢用荤段子加饰故事的说书人啊,说起来那些个文人们天天嘴里嫌弃地嚷嚷庸俗,还不是隔三差五围坐在说书人跟前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说书人用那隐晦的词句吊着大家胃口的时候,那一张张平日里吞吐极雅大小赋的嘴别提催促得多卖力了。

    这人啊,就是两面派,装矜持,红坟心里满是捐弃。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少年似是听到了红坟的嘀咕,他认真地望着她说。

    ‘得,又是个装模作样的主儿。’醉梦坞前花魁冷哼一声,嘴角泛起一丝狡黠,她纵身坐到少年身边,迎着火光俯耳少年“别告诉我,你跟宸儿没有那个那个过……”

    女子口中的热浪与腾窜的火温不知哪个更烫,少年不自禁往后缩了缩,困惑问“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