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懿刚踏进这翠竹苑的院门,就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犹犹豫豫的踏进了里屋,却发现薛氏早已备好了酒菜,一脸讨好的娇羞神色立在那里,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好家伙,这是下了个套啊?

    虽然心头敲了警钟,可齐明懿还是循例问了一声:“殿下的密令呢?”

    薛氏凄婉的向前走了两步,扯了齐明懿的袖子轻轻的晃了晃,可怜巴巴的哀求道:“大官人就如此讨厌我吗?既然如此,又何必答应陈王殿下的旨意,将我收进府中呢?”

    “姨娘误会了......我容你进府一是不想违令,二是也想着不想你为难,索性为你提供一方庇护之所而已。我齐明懿不贪女色,本无纳妾之意,但是既已许你进门,倒也不会亏待了你,所以姨娘不必有那些不必要的心思,好好将养着过日子就是。”齐明懿虽然并未甩开薛氏的手,但是依然是正襟危坐,义正辞严的解释了个明白。

    切!你说会好生养着我,你家小崽子可是恨不得一脚把我踢出府去呢!薛氏心中暗自想着,这段时间被于大娘子天天在耳边训诫,终于“醍醐灌顶”“幡然醒悟”,明白了要把权利和银钱握在自己手上才安稳,毕竟女人势弱,想要一儿半女傍身揽财,还是需要跟眼前这个男人虚与委蛇一番。

    就像于大娘子说的,自己不过是放低了身段讨好一番,又能讨好陈王殿下表忠心,又能帮自己铺路以谋后事,万一运气好中个一男半女,自己也算是可以安枕无忧了。

    想到此处,薛姨娘脸上悲戚之色更甚,声音之中也带了些许的哽咽:“大官人心善奴家是知道的,只是官人有没有想过,奴家自打进了这府门,官人除了第一晚在这个院子里坐了半夜之外,便再也没有来瞧过我一回,奴家命苦,在娘家之时便不受大娘子待见,想着能有官人作倚仗,终于能让娘家人另眼相看了,也能让我小娘在那府里过得稍好些。你知道的,我们家的大娘子,跟咱们府上的夫人可不同,夫人宽厚,所以奴家还能在这府上勉强度日,但是在我娘家,我小娘就没我这么幸运了......”

    齐明懿一时接不上话,有些尴尬的沉默着。

    薛氏低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接着说:“奴家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多情?大官人声名在外,又心怀坦荡,奴家自打嫁进了齐府,一心想着能好好辅佐夫人,伺候好大官人,可是都怪奴家天生是个讨人厌的性子,不会讨巧,也不会巧言令色,竟不知为何惹怒了夫人,让大官人可以如此狠心,几年的时间都不来瞧我一眼,奴家斗胆问一句,大官人就当真不怕奴家伤心吗?”

    额......这怕不怕的......主要是怕自己的妻女伤心......齐明懿在心里暗暗想道。

    薛氏梨花带雨的哭诉了半天,见齐明懿依然没有一丝想要哄劝自己的意思,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呆木头”,然后凄凄惨惨的摇着腰肢去桌边倒了一杯酒,恭敬而又决绝的敬到齐明懿的面前。

    “大官人若是无意待我,不妨就跟陈王殿下言明,索性把我放出府去,也不要这般,将我晾在别处,像是什么猫儿啊狗儿啊的,叫奴家暗自神伤,也不至于让陈王殿下误以为是奴家不肯好生服侍,怎么进门这么久还不曾为大官人添子添福......”薛氏抽泣的说着,倒是让齐明懿有些内疚,“托陈王殿下的福,奴家跟大官人也算是有这样一段缘分,今日就斗胆请求大官人,陪奴家喝杯送别酒,也算是不负这场相见......”

    听见薛氏已经说到如此地步,齐明懿也委实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好依了薛氏的邀请,坐到了小餐桌旁。

    本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喝上几杯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却没料到只是两杯酒下肚,眼前的景象竟然开始模糊起来,脑海里最后留存的记忆,是薛氏关切的连声询问着“大官人......你没事吧......大官人......大官人......”

    齐悦颜在花曼霜屋里用完了饭,又呆了一会儿才从留芳轩里出来,走的时候,还带了基本医书和几株草药的幼苗,兴冲冲的往自己院子里赶去,急着把这些小苗栽种起来。路过翠竹苑的时候,莫名觉得有些怪异的气氛,但也并未多想,蹦蹦跳跳的跑回了自己的听雨轩。

    当晚,岚娘因为查账的缘故,留在庄子上没有返回府中。爹爹和无忧也没到自己院里寻自己,齐悦颜在院子里栽了草药小苗,然后又翻了会医书,在院子里练了会功夫,百无聊赖的早早睡下。

    可次日一早,自己就被梦溪一脸惊诧的狠狠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