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台大人饶命,饶命!烧你们枪炮作坊的事,是洪秀全和李秀成逼着我姐夫干的,与小的无关,与小的没有任何关系!小的没参与!还是在后来才知道的啊!”

    “……两次偷袭你们的营地,都是我姐夫背着李秀成干的,第一次是我姐夫鬼迷了心窍,挨了李秀成的训斥猪油蒙了心,吃错了药想争回面子,大着胆子偷袭了你们的营地。只是没想到李秀成那个大长毛疾贤妒能,我姐夫得了手不但不给奖励,还反倒怪我姐夫擅自拉着郜永宽出兵,又说什么能拿下三林塘,全是郜永宽的功劳……。”

    “……我姐夫气昏了头,又赌气在昨天晚上独自带着军队偷袭白莲泾,那曾想李秀成那个逆贼决定在今天早上出兵,兵分七路分别攻打你们的七座营垒,我姐夫擅自出兵打白莲泾,不但打乱了李秀成准备让陈坤书打白莲泾的计划,还给你们提了醒,让你们有了准备。”

    “……黄摆子和我姐夫是同乡,关系一直很好,是他悄悄派人给我姐夫送信,说李秀成那个大长毛准备让我姐夫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把打不下七宝、罗家港这些地方的黑锅都推给我姐夫一个人背,劝我姐夫早点主动向李秀成请罪,减轻罪过。”

    “……我姐夫比黄摆子了解李秀成,知道李秀成的心肠到底有多狠毒,更知道继续太平天国肯定是死路一条,就动了投降你们保命的心思,可又怕你们不相信,更怕你们责怪他奉命烧了你们的枪炮作坊,所以才派小的先来问路,也让小的来当人质,让抚台大人你们知道我姐夫投降的诚心。”

    心惊胆战的解释着,陆顺德的小舅子吕吉祥又连连磕头,说道:“抚台大人,我姐夫他是真的悔过准备投降,只要你们答应,他马上就带着军队投降过来,为你们杀李秀成逆贼的兵将立功赎罪。请周抚台你大人大量,给我姐夫这个机会,给我姐夫这个机会。”

    特意交代了多点蜡烛的大堂上光线明亮,周腾虎疲惫却依然明亮的眼睛也一直在注视着吕吉祥,仔细留心吕吉祥的一切细微神情,结果发现吕吉祥的神情模样怎么看怎么不象是在说谎,言辞态度也极具诚意,似乎真是来替陆顺德充当使者兼人质乞降。

    不过越是这样,周腾虎就越是不敢掉以轻心,旁边的金安清也不敢轻信,盘算着还这么问道:“吕吉祥,你姐姐和你姐夫,近来的关系如何?”

    “我姐和我姐夫的关系?”吕吉祥被金安清的问题问得楞了一楞,但还是如实答道:“回金大人,我姐和我姐夫的关系一直很好,听我姐说,她和姐夫最多只是偶尔拌嘴,从来没打过架,我姐夫现在的两个儿子,也都是我姐生的。”

    “那你姐夫投降我们以后,你姐姐和你外甥,还有你的其他家人怎么办?”金安清又追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金大人放心,这点我姐夫已经考虑好了。”吕吉祥赶紧回答道:“现在留守松江府的陆日容,是我姐夫的亲堂弟,血肉相连一向靠得住,如果周抚台金大人你们答应让我姐夫投降,我姐夫就马上告诉陆日容他的决定,劝陆日容也带着军队投降你们。到时候能把松江府城献给你们当然最好,保不住松江府城,就让陆日容带着我姐她们突围来上海。”

    金安清不再吭声,只是和周腾虎对视了一眼,也一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要不就是真降,要不就是死间。”

    吩咐让卫士把吕吉祥暂时带下去后,金安清这才重新开口,说道:“弢甫,我觉得不妨碰碰运气,答应让陆顺德投降,但是在投降之前,他必须要拿出更大的诚意。”

    周腾虎沉吟片刻,然后说道:“除了陆顺德以外,长毛在浦东还有三个统兵的贼头,郜永宽、陈坤书和钟万信,让这个吕吉祥带话回去给陆顺德,想投降可以,他的条件我们也答应,但是起码得把这三个大长毛其中一个的人头送来证明诚意!”

    “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金安清觉得周腾虎的条件过于宽松,说道:“陆顺德这样的大长毛请降,机会把握好了,彻底扭转整个浦东战局也不是没有希望啊?”

    “不能冒险。”周腾虎断然摇头,说道:“只要陆顺德能投降过来,帮我们干掉一两个浦东大长毛,给浦东的长毛军队制造混乱,打击动摇长毛的军心士气,对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贪心不足的话,掉进长毛的陷阱麻烦就大了。”

    知道周腾虎是为了谨慎着想,金安清也没坚持,还替周腾虎弥补道:“还应该明白陆顺德,我们只在白天接受他的投降,到了晚上,那怕他跑到我们的大营门前跪着,我们也只会对他开枪。”

    周腾虎点点头,挥手让金安清下去依计行事,然后又在心里说道:“但愿是真的,我们太需要一个转机鼓舞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