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随即道:“裴四小姐也知道,眼下情形敏感,皇上宣您入宫的事情,最好还是别让太后知道,就是因为奴才平日只在御膳房帮忙,从来没在太后跟前露过脸,这才挑了奴才来传旨,还吩咐奴才行事要隐秘,别张扬,免得被人察觉。”

    “这倒也是。”裴元歌点点头,道,“不知道公公怎么称呼?”

    那公公陪笑道:“奴才姓闵,叫做闵长青。”

    “原来是闵公公。”裴元歌笑吟吟地道,“这么说,闵公公和太后娘娘从来没见过面?您身后这两位是大内侍卫吗?”

    闵公公点头哈腰地道:“可不是吗?奴才能够为皇上效力,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可再没有福分见太后娘娘。说起来裴四小姐的眼神倒真好,这两位正是才进来的三等侍卫。这也是宫里的规矩不是,但凡传旨的太监,总要带两个大内侍卫,一来明证身份,二来这会儿兵荒马乱的,也免得出事!”

    “闵公公说得是!”裴元歌点点头,依然笑意盎然,却是慢慢陷入了沉思。

    原本这位公公带着皇帝身上的玉佩过来,行事也缜密,裴元歌并没有太大疑心,但就在刚才,她却从这个闵公公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迦叶香的味道,似乎是在什么地方沾染到的。而迦叶香,则是南方进贡的贡品,因为味道清淡悠远,颇有禅韵,不太得宫中妃嫔的喜欢,只有太后喜爱它能够凝神静气,因此每年进宫的迦叶香都全部送到了萱晖宫,别处都不会有。

    若是皇帝派来的人,又如此隐秘,身上怎么会沾染上萱晖宫里的迦叶香?

    因为时局不稳,裴元歌变多了份心思,随意询问几句,结果这人一下子就说漏了嘴,居然说从来没有在太后跟前露过脸,简直是欲盖弥彰。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不敢说见过太后?而且面对她的询问,处处都解释得详尽,似乎唯恐她生出疑心,一点都没有皇帝使者的做派,像是从来都有过传旨的经验。若真是皇帝宣她,又行事周密,不欲被人发现,皇帝应该要找信得过的人才对,绝不可能随便找个人就来宣旨。

    再者,这个闵长青声称他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是大内侍卫,可是,在闵长青传皇帝口谕的时候,两个人却并没有躬身垂首,面露敬畏,若真是大内侍卫,怎么可能在这种细节上出错?

    种种迹象都说明,这三个人很可疑。

    说不定根本就是太后派来,想要将她骗进宫的!

    但是,裴元歌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时候太后的满盘心思应该放在举事这件大事上,怎么这时候还有闲心来理会她这个皇帝的眼线?这样费尽心机,要将她骗入宫中又所为何来?若是稍不小心,被她看出破绽,闹讲起来,定然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若是因此引起皇帝的警戒,岂不是得不偿失?

    裴元歌想着,忽然想到闵长青方才说的“兵荒马乱”四个字,忽然心中一震。

    难道说,今晚就是太后的举事之期?

    “裴四小姐?”见裴元歌迟迟没有动静,闵长青有些着急,忍不住道,“裴四小姐还是快些入宫吧!看皇上的表情,事情似乎很紧急,拖延不得。”

    “哦,我知道了,闵公公且稍带,我去换了衣裳就来。”裴元歌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笑着道,心中已经暗暗拿定主意,绝不能随这些人入宫,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将这三人扣在裴府,若今晚真是太后的举事之期,自然没有关系,就算不是,她也可以借口说这些人形迹可疑。既然如此,不如就借着更衣的借口,先离开这间屋子,然后让护卫将屋子围起来,将这三人拿下,死活就不必论了!

    闻言,闵长青有些焦虑,道:“裴四小姐,实在是这事要紧,皇上吩咐了,要您尽快入宫,依奴才看,您就不必再换衣裳了,就这样随奴才去,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