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一场雨,让这个繁华的都城入了秋。

    五更天才蒙蒙亮,祝府的小厮就哈着白气起来,推开漆红大门,拿着扫帚‘沙沙’地扫着门前的银杏叶。扇形的叶儿被雨水刷得干净油亮,从远处看像是一层抛了光的金镜,将这座百年将军府衬托的贵不可言。

    祝将军乃大梁镇北大将军,其父为建国元老,一路辅佐先帝上位,到了当今已经是世家大族里的常青树。后又迎娶顺平王之女林氏,夫妻虽琴瑟和鸣,却子嗣稀薄,膝下仅育下一女,名唤祝怜。此女自幼冰雪聪明,惯会讨人欢心,如今年方二八,已出落得国色天香,摘下‘大梁第一美人’之名。

    但此时此刻,将军府里却一片愁云惨淡。原因无他,那位祝、林两家心尖儿上的明珠,前儿个踏青掉入湖中,昏迷至今。

    佛堂门前一阵喧闹,老太太手中的佛珠一顿,皱起眉头问道:“婉娘,外面发生了何事?”

    祝夫人放下手中的经书,揉了揉抄的酸痛的手腕,唤了身边的婢子春苗去屋外一探究竟。

    过了一会儿,春苗面色激动地回到佛堂,快步走到二人面前,道:“小姐醒了!”

    祝怜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将军府。祝老爷、祝夫人掺着老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摘星阁走去。

    这边,那雕栏玉砌的屋子里,祝怜正慢条斯理地照镜子,整理仪容。

    镜子里的女人生得极美——雾黛远山眉,凌波桃花眼,右眼一颗泪痣平添妩媚;黑发浓密如瀑,色泽如绸,垂到盈盈一握的腰间。

    她打小本就锦衣玉食地长大,恰恰又长了一张牡丹般秾丽的脸,任谁看了去都觉得是位清贵的小娘子,不敢轻易怠慢了去。

    与自己前世比,十六岁的祝怜未受摧残,正是艳若桃李般的年纪。她满意地欣赏了一番,才让宝珠给自己梳发。

    “小姐,今儿梳个什么样的发髻?”

    “随便梳一个吧,今儿个也不想出门,就在家里歇息。”

    宝珠打小与自己一同长大,关系亲密非常。她比祝怜小两岁,从小待在将军府里,性格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上辈子作为自己的陪嫁丫鬟一起进宫,经常被其他宫女欺负,吃了不少苦头。

    祝怜一想到上辈子,这个小丫头因为自己死于非命,心头一紧,声音也温和许多:“宝珠的手艺我自然是放心的,上京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得到夸奖的小丫鬟害羞地笑眯了眼。她心思单纯,得了青睐干活更是利索。不过一会儿一个漂亮的流云髻便成了。

    宝珠凑过来,看着镜子里的美人,献宝似的说:“前些日子你戴了翠鸟栖荷金发摇,这些天好多小姐太太争着仿你呢。可是宝珠觉得,她们都不及你戴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