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镇上的人都把那间老房子叫作孤儿院,我们也习惯了叫他院长。院长偶尔会讲他年轻时候的事,参过军、卖过古董、还在埃及挖过国王的坟墓。他出生在那个镇子上,闯荡很多地方赚到了钱,回到镇子上养老。

    他应该没有什麽亲人了,因为每年他只会收到一次邮件,那是镇长给他寄的新年贺卡。他在那个镇子上算是很有钱的人,镇上缺钱的时候镇长就会进山来找他捐钱。

    他的脾气不是很好,如果我们什麽事没做好他就会跳着脚大骂,说他收留我们我们就该好好g活,g不好要让我们滚出他的房子,但他没有真的赶过我们。骂完以後睡个觉,他好像就把什麽都忘掉了。”

    阿巴斯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

    凯撒见此,开口道:“人老了都会有点别扭,这没什麽。b起来,我家里那些老家伙应该称为变.态。”

    cHa入这句话只是作为听众的捧场,他很愿意听阿巴斯那遥远、漫长、又有点寂寞的讲述。然後想像那座山中的小屋,大雪纷飞的冬天,男孩们踏着雪扛着成捆的枯枝归来。

    美好,静谧,只缺偶尔来送礼物的圣诞老人。

    阿巴斯继续道:“镇长来过,劝院长不要收留我们,他说我们是群野狗。院长说他老得就要Si了,也只有野狗会跟快Si的老家伙作伴。我们又去砸了一遍镇长家的玻璃,作为报复。

    院长对我算是最好的,给我讲故事的时间最多,那时候我就能在他专属的大壁炉前烤烤火。他真的很老了,又老又丑,很怕冷,几乎整个冬天都待在那个大壁炉前面,锁在一个高背的沙发椅里,像只鹌鹑。

    他高兴起来也会喝点酒,许诺会给我一笔钱去上大学,说我是那些人里最聪明的。因为院长对我最好,b我大的那帮孩子就不愿意跟我玩了。但越是这样,院长对我越好,有一天别墅前面忽然停了一辆货车,车上搬下来一台架子鼓,院长说那是我的生日礼物,虽然我连自己哪天生的都不知道。

    晚上院长得意地跟我说他就是要让大家都看到他对我好,谁最听他的话就会得到礼物,这样我们都会争着孝敬他。可我很讨厌他那种得意的嘴脸,连着好几天都不去他的大壁炉前烤火。

    他大概是感觉到我的不满了,有一天晚上带我去他的卧室里,给我看他保险柜里存着的金条,他说他真的有好多钱,可以送我去读大学,还要帮我出唱片。我觉得那都是他瞎说的,这个孤老头子不过是没有孩子想要找人陪而已。

    我把金条的事情给我的兄弟们说了,然後忽然有一天我被兄弟们叫到地窖里,他们说我们不如偷了院长的金条逃走吧。有了钱外面的世界可有趣多了,难道一辈子待在山里陪一个老头子?我有点心动,但还是拒绝了,毕竟院长只给我一个人看了他的金条,我这麽做会对不起他。

    再然後的一天夜里,我忽然听到响动,发现我旁边的床铺都空了。响动从老头子的房间里传来,我跑过去敲门,但房门是锁着的。我敲了很久,门开了一道缝,我的一个兄弟露出半张脸来,他的脸上有血,却对我很开心地笑着。

    他说去去,没你的事,收拾好东西,今晚我们就离开这里,但你如果说出去,我们就把你也埋在地窖里。

    门又一次锁上了,这次我终於意识到卧室里的响动是什麽了,那是一群人在用木棍殴打一个人,那是院长的哀嚎声和骨头断掉的声音。”

    听到这里,凯撒打了个寒颤。

    他想到了男孩们会打金条的主意,却没想到这个温馨静谧的故事会有这样恐怖的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