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过开门离开,但门被反锁了,他想用八极拳中的寸劲把锁舌震断,自己的手腕却被反震得生疼。

    路明非便在房间里到处转,想要找出一点线索来。

    他在窗边停下脚步,隔着玻璃望着窗台上的紫色草花。醒来的第一眼他就看到这些草花,不知为何觉得很眼熟。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种植物叫风铃草,原产欧洲,初夏开花,上个世纪末中国各地都有引种栽培,其中也有路明非的家乡。

    某一天路麟城下班回家的时候带了一小包一小包的种子回来,说是他在植物园工作的朋友送的。

    父子俩利用周末时间烧了好些个歪歪扭扭的陶盆,几周的浇水施肥后,风铃草竟然真的发芽了。

    那年夏天,路明非觉得特别骄傲,因为他家的窗台上开满了紫色的风铃草,逢人便说。

    他疾步回到书房,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康德的《道德形而上学》,翻开第一页--‘路麟城93年8月购于市新华书店。’

    他回家了,不是叔叔婶婶的那个家,是他自己的家!

    就在这个时候,门锁响了,路明非浑身寒毛倒竖,不知是恐惧还是期待。

    门被人一把推开,一身素色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拎着购物袋,风风火火地进门,用后脚跟把门给磕上了。

    她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瞟路明非,嘴上却是跟路明非说话,“都大学毕业的人了,不想着去招聘会上递递简历找找工作,就知道猫在家里睡觉玩游戏!想啃老啊?我们家可不够你啃的。”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肉和蔬菜来,又风风火火地进了小厨房,叮叮咣咣地操作起来。

    路明非放下书,凝视镜中的自己。

    白色的无袖背心、松松垮垮的大短裤,脚下踩着一双塑料拖鞋,头发睡得东倒西歪,脸膛晒得有点黑。

    普通的男孩,不必用什么特殊的形容。

    在卡塞尔学院浸染出来的那点贵族气消失了,连同他那些辛苦练出来的肌肉,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

    如果他不曾打开那扇神秘的门,以他原本的人生轨迹,就会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