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外头还系了条灰扑扑的半长围裙,眼见得那围裙边角原也是绣了一点花色的,只是洗的次数多了,有些污渍再弄不干净,所以从底布到绣花都早失了本来面目。

    底下配那裙子倒是满长,几乎曳地。中间束腰,下摆略宽松,露出脚上一双染成黄色的细麻布片缘了边的密编薄底草鞋。

    当然,这草鞋不是他们在穿越前见到的那种稻草编织的凉鞋,而是这个时期的流行服饰——用一种柔韧的水草茎叶晒干后编织得非常细密的包足草履。

    妇人穿的还常会染上青红二色。男子穿的,则多染作黑色。

    “怎么,你妈脸上有字儿?还是身后长尾巴了?”见女儿不做声只顾着上下打量自己,柳大媳妇老不自在了起来。

    葛阿姨年轻时候也是单位里有数的六朵金花之一,所以才能号称葛三仙儿,不论到了何时何地,女人多多少少都会紧张自己的容貌外形。

    柳丝奕在心里品评着她老妈如今的这副皮囊,营养不良,瘦得可观,但是胜在年轻,正当盛年,身材匀称,加上柳大媳妇粗眉大眼,目光坚毅,瘦削的普通面庞也算得清秀没毛病。

    或许也有血缘的共鸣吧,又可能是天生带了几分亲情的有色眼镜,柳丝奕倒是看着她娘这样挺有点古朴粗放的味道,自然觉得亲切顺眼。

    “什么唱戏的,”柳大姊儿打量罢了,掩口儿直笑,“我的阿娘,你现在这身打扮,充其量能算得上个群演,还是只能在饥荒年景演路倒的那种。”

    “唔,什么群演,最多在地上躺着当背景,都不会露脸的那种。”葛三仙儿闻言一插腰,回头就见“柳大”,也就是年轻了几十岁的柳树全,正从屋后倒拖着锄头转了出来。

    她们面前这个年轻魁梧的古代农民,从五官面目、到身材年龄,跟柳丝奕她爸都完全不同。但那说话的语气腔调,可不就跟柳树全如出一辙。

    “老婆,我头疼。”柳大吐槽完他媳妇,不等她发作,就蔫头耷脑的朝屋子里钻。

    “怎么不舒服?还难受得厉害吗?”柳大媳妇这下子认真进入情境了,毕竟这丈夫还是她的亲老伴儿,说话间跟在后面就走进了黑咕隆咚的屋子里。

    也对,柳丝奕想想,扒在她家小院的矮篱笆边上,前前后后打量了一圈周遭的动静——

    山林寥寂,唯有鸣禽声声,风吹叶落,散没杂草丛中。

    柳丝奕松了一口气,得亏柳家人口单薄,为照顾半山坡上的田地,住得离其他人家远了些。

    上她家门前这山坡拢共一条鸡肠小道,除了偶尔到后面林子里扒拉柴火,或者进山采药的,平常不会有旁人经过。

    所以从昨天他们全家吃了毒蘑菇出事,到现在怎么算也有个对时了,村子里的其他人家恐怕还没一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