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场上也现成有卖锄头把、木耜杆的,寻常谁又舍得买去。

    即便是铁质部件,也多半粗糙笨重,刃口的锋利程度和强度完全不可能跟现代生产的器械相较。

    这里又没个统一严格的生产标准,铁器全部依靠铁匠们手工打造,产品自然非常具备匠人们的个性风格。有些东西不仅造型任性,还显示出了古朴又不失幽默的审美情趣。

    像她家有一柄蚀口生锈的小锄头,一看便是经年老物件,模糊应是她爷爷的阿爹还在时添置,后她阿翁用罢传给了柳大。

    如今虽则全归了柳全,那锄刃已磨没了,就剩下后半截,实心铁疙瘩基本没法使用,除了能充作锤子敲敲甘栗壳、砸砸山胡桃,多数时间只好挂在墙上当个装饰。

    便如此,也没有白白丢弃的道理。放到往后,可以等什么时候她家阿爷出门顺路,再拿到铁匠铺子去,费点钱物粜换成别样物件。

    让柳奕无奈的是,她家即使现有了锋利趁手的“兵刃”,也不太可能明目张胆地使用,尤其阿爷心心念念那铁皮斗的双橡胶轮手推车,就是完全见不得天日的“巧夺天工”之物。

    身心的煎熬不过才刚刚开始,她太困了,到后来柳奕都不确定,自己究竟真个进去了,还是在做梦:一整晚,她仿佛都在大仙儿的洞天福地里头拔着蒹葭。

    成片的荻芦丛又高又密,雪白的芦花将她淹没其中找不见影子,青青的茅芦茎杆拔了又长、长了又拔,哪怕她从金山上找了工具来对付都不行。

    最后,柳奕实在累极,便真的睡了过去,再无意识。

    怎么又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她郁郁想着。

    第二天天色未明,柳全夫妇已早起了,轻手轻脚开了门,梳洗得宜,便挑水的挑水、生火的生火。

    按说,别家都是干过半晌的农活才回头吃早饭朝食。可不让吃饱,男人怎么能安心“上班”去?

    柳氏芳娘今天也下了点决心,做得一锅大小米的“二米和合饭”,且是狠下血本的干饭。

    当家的饱餐一顿,喝了一大碗煮豆研蓉洒盐加了瓜菜的瓜豆汤,饭菜汤都吃得他心满意足,这才充满了干劲。

    朝腰间别上一把镰刀,背起毛了边的斗笠,柳家唯一的汉子精精神神地领着老婆下地割麦去了。

    柳奕听见响动,揉着发涩的眼睛爬起来,刚好送她爷娘出了院门。

    一个人吃罢饭,想起不能在空间里种地,她就无精打采的,而且发现自己还是忘记了拿一把手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