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在火折跳动的微弱光亮中,那个血手印在褪色木门上格外显眼。

    虞简感觉嗓子忽然变得干涩沙哑,她向后退了一步,转头唤顾亭之:“顾师兄……你看看这个。”

    第一次看见货真价实的血腥线索,她理直气壮地怂了。

    顾亭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伸手虚虚地比对了一下——那手印大小和他的基本相似,只是手指更粗短些,显然是一个男人的手印。

    虞简呼吸一滞,心头有疑虑闪过。这手印十有八九是赵老板离开时留下的,可赵夫人却从未提及他曾受过伤,只说他是负气出走。

    究竟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有意隐瞒?

    她向来听说,高门大户多龃龉,但真正身处其中,冷眼旁观,才明白了赵夫人眼中抹不去的疲惫和悲哀——那是经年累月的失望和挣扎蕴出的苦果,丈夫的失踪,恐怕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纵使赵家泼天富贵,也抵不过爱意消退后的凉薄寡情。

    虞简忽然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同情。顾亭之看见她的神色,猜到了几分,提醒道:“如今案情尚未明朗,你不该主观臆断,猜测隐情。”

    他正在弯腰查看地面,声音低沉镇定,在黑夜中听起来意外地安抚人心。虞简举着火折替他照明,看他仍是神情淡淡,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试探道:“顾师兄觉得此事和赵夫人有关吗?”

    顾亭之瞥她一眼,并不急着回答,反问道:“你怎么想?”

    虞简默了默。她不好意思说自己脑子里一片乱麻,只好诚实道:“我本来以为,失踪之事,只与别院有关,可能是那位妾室伙同外人,谋财勒索。但这个手印……”

    她虽然不想班门弄斧,但对上顾亭之有些鼓励的眼神,还是继续道:“这个手印有点奇怪——我觉得赵老板离开赵府,恐怕另有隐情。”

    顾亭之脸上浮现出笑意:“奇怪在哪里?”

    推理查证不是你的工作吗?!虞简有些郁闷。

    她朦胧间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认真想去,却又毫无头绪,所有事物零散着在脑中叫嚣,像是缺了什么关键的线索把它们连起来。

    目光落在脚尖,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碾一株歪脖子野草。后门疏于打理,野草们神气活现地占地为王,只有这株倒了血霉,被她踩得凄惨,眼看就要寿终正寝了。

    电光火石之间,虞简陡然将眼前所见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