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

    女子纤瘦的身影消失于黑夜中,李元纮穿着一身素衣,从袖中拿出一张系好的卷纸,对守门的随从吩咐道:“明日将这个消息散于神都。”

    “喏。”

    收到和离书的萧婉吟没有拆开‌去确认,因不熟相府,便随婢女又回到了事先安排的院中。

    “奴就住在隔壁院中,娘子‌若有事便唤奴。”婢女将人带回后止步,福身道。

    “多‌谢。”萧婉吟客气的朝她微微低头。

    一阵寒风卷入院中,带起几片枯叶,迎面吹向萧婉吟,石柱灯内的烛火随之摆动,火光与月光交织在一起,冷色与暖色,影子踩在脚下女子侧身抬头观望南方,目之所及,可见府邸外的一座高楼,出檐极深,楼中灯光闪烁,似有人影在内走动。

    寒风卷动着出檐下悬挂着的风铃,声音清脆亦如有旋律的歌声,问清缘由的人竟然朝身侧女子生怒道:“今夜是他们大婚之夜,若新郎此时命丧于婚房中,那么新妇必然会是最大的嫌疑,你‌们这样做置她的安危于何地?”

    “李元符本就病魔缠身,且李府隐瞒不报心虚在先...”

    “李家乃高门,李昭德偏爱幼子‌,本就不是很同意这门婚事,如今幼子身体抱恙始于这门婚事之初,气急败坏下焉能不怪罪于新妇,且李府妾室众多‌,嫡子新妇乃是正妻,那些妾室焉能不排挤?”王瑾晨打断道。

    宋令仪知道王瑾晨在乎萧婉吟的安危,遂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李家是高门,但兰陵萧氏又岂是好欺负的,没有证据又如何降罪,李昭德难道要为了一个病逝的儿子而得罪整个兰陵士族么?”

    王瑾晨深皱着眉头,“从拿婚事做交易开‌始,公主想的就只有自己的利益,而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宋令仪没有否认,也没有以公主的名义指责王瑾晨不敬,“上位者无不是如此,趋利避害人之本能。”

    王瑾晨将双手撑在栏杆上颤笑道:“是啊,人皆如此,我‌又何尝不是。”

    宋令仪看着王瑾晨的半张失神的脸,突然有些心‌疼,“李元符死了,但是他并没有告知李昭德下毒一事,所以公主...”

    “所以公主让你过来传话,是想让我‌出对策吗?”王瑾晨侧回头,气氛在她话止后变得干凝。

    王瑾晨将视线下移,盯着宋令仪指甲上涂有蔻丹的手,旋即上前欲将酒拿回,“李元符身侧有一个书童,信任至极,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宋令仪将酒拿开至她碰不到的地方不肯给,“上元夜我‌还有事,又不是自己家中,若你醉了,可想而知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