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一瞬,耳边传来他轻轻的鼻鼾声。

    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果真是累坏了!她挣扎着,勉强将紧贴在他肩窝的脸抬起了一些。却只看见他紧闭的眼眸,还有眼睑下一圈淡淡的青色淤痕。

    因为她的动作,他纤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有醒转的迹象。怕扰了他的清梦,她慌忙老老实实的趴了回去。

    原本想着这种姿势怎么可能睡得着,可惜只半盏茶的时间,她也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舒坦,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做了多少光怪陆离的梦。

    周围还在忙忙碌碌的众人见此情形,都下意识的放轻了手脚。邺捕头那张坚毅的脸上还露出媒婆般,心照不宣的暧昧轻笑。

    第二日,从山上得了消息。明智大师察觉到他们不对劲,居然带着寺庙里其他的僧人将曹成文他们一伙人给保住了,这可是一个意外之喜。

    曹成文他们下了山,与虞督尉带来的部下一起,在火场废墟里清理骨灰。结果发现虞督尉与萧怀青的骨灰居然已经混合在一起,根本就无法分辨。这下可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谁也不能将他们分离。曹成文无奈,只得将两人的骨灰打包一起带走。

    只是这样一来,阿彤的骨灰却被单独留了下来。她头七那天,还是花怜月与大双小双一起,在东岭上寻了一棵最大的梅树,将她的骨灰安葬在树下。随后花怜月还让大双偷偷的通知了李明杰一声。

    阿彤七七那天,已是冬去春天。满山的梅花已经落尽,枝桠上抽出鲜嫩的绿芽。就像是为群山披上一层绿色的薄纱。

    花怜月大清早就准备好了拜祭的香烛供果,骑马赶到东岭。远远的,她就瞧见梅树下,有一个锦衣公子蹲在坟前烧纸,周遭还弥漫着香烛的气息。

    风轻轻的吹着,卷起坟前黑灰的纸钱灰烬,飘飘扬扬的原地打着转,就听公子轻声呢喃道:“阿彤,没想到你会在咱们相识的树下长眠,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以前你总是说我比你小,只能做弟弟。其实你也只比我大五岁而已,却背负了这么多的仇恨.......等以后我们在地府相见时,我的年纪一定比你大,说不定连胡子都长出来了,到时你就不能总笑话我是弟弟了......”

    花怜月忽然勒住缰绳,任风儿吹乱她的长发,却久久没有动作。小双策马上前好奇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不过去了?”

    花怜月回首展颜一笑,道:“不过去了,俩个人的天地已是极好,人多了,反倒不得清静。”她拨转马头,潇洒的道:“走,咱们下山。”

    在经过五福楼时,见到本该萧条破败的酒楼里居然有许多人在忙碌。她好奇的勒住缰绳,道:“咦,这家酒楼这么快就被人给接手了吗?”

    按说这酒楼又是起火,又是死人的,一般人都会觉得晦气,谁还敢往里面砸银子?不等于把白花花的银子往这湖里丢吗。

    大双张望了一会,正好俩个附近的村民合力扛着一把又粗又长的毛竹走了过来。她翻身下马,走过去对那俩人一拱手,道:“二位大叔,请问这五福楼是换东家了吗?”

    走在前面的大叔,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道:“没换,没换,新东家也是姓萧,听说还是以前那个萧老板的弟弟。这做弟弟的接手姐姐的生意,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话虽然说得粗鄙,话里的意思,大双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展颜一笑,道:“没换就好,吃惯了他们家的酒菜,若是换了旁人接手,只怕就不是那个味了。不知大叔可否知道,新老板此刻可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