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向来奢靡,四下燃着的烛蜡有小孩手臂一般粗。照的整个公主府满室亮堂,甚是气派。

    一片盈盈光亮里,唯有裴望舒的屋子显得稍暗。

    裴望舒手指纤长匀称,正要合上书卷时,外面遥遥的传来一声模糊的东西落地的声音。

    “狗奴才,叫你提个灯笼都能拎翻咯。你家小姐让你给我领个路,你就是这么领的?”

    裴望舒行到窗边,冰冷的眸子正好望见石板路上的身影。看清了人,眉头下意识的一皱。

    摔在地上的灯笼里有火舌漫出来,引路的小厮手忙脚乱的抖着棉衣,忙着扑火。黄祉就抱臂在一旁站着,火光映亮的半张脸忽明忽暗。

    黄祉?他怎么在这?

    裴望舒的眉宇蹙得更深了,目光不由自主的延伸到黄祉立着的石板路上,眼神深深。

    石板路是从裴杜若的院子里铺过来的。小姑娘娇蛮,听闻公主在宫里都是有御道的,鹅卵石铺的,甚是尊贵好看。回来便吵着也要,驸马裴显荣疼女儿,亲自找了工匠修了一条青石板的,蜿蜒过了后花园,长长的一道直通门口。

    府里人皆知,那是杜若郡主的“御道”,寻常之人不得踏的,不然郡主会发脾气。

    连他都未曾堂堂正正的走过。

    裴望舒的视线转回黄祉脸上,却发现黄祉正好转过头来,正对上他的目光。黄祉面容清秀,高鼻薄唇,眉眼淡淡。若非眼中的玩世不恭太甚,衣襟上繁复的花卉太多,都会给人一种良善公子的错觉。

    这便是与她定亲之人?

    裴望舒脸上神色未变,袖子底下的手指却是攥紧了。

    淡漠伸手,随后“咣”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随着窗户的一声响,黄祉眉尾一挑,像是燃起了极浓烈的兴趣。

    他歪头道:“这便是裴显荣的私生子?他顿了顿,“驸马爷敢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养孩子,也不怕长公主养一堆男宠来争他的位置。可真是心胸宽阔。”

    刚扑灭了火的小厮,拎着破烂的油纸和焦黑的烛芯,听见这话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