髯须男子是江湖中人,更是好面子的江湖中人,适以他现下气的面红耳赤,握刀的右手青筋暴突,所用力气之大,恨不得将掌中的刀柄捏碎方能解心头怒火。

    一双环目血红色血管暴起,布满了眼球,若是目光的能杀人的话,酒楼上的那位书生怕是早已死了不下余千百次了。

    眼见书生不理睬自己,自己若是继续在这楼下等着,旁人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怕了他,为了挽回颜面,他抛下了身后的林飞,快步奔向悦来客栈。

    客栈老板自然知道他上来是找那书生晦气的,本想做个和事佬,迎面看到髯须男子手中的弯刀和他一脸的凶煞之气,吓的双腿一软,跪到在柜台旁,眼睁睁的看着他沿楼梯奔上二楼。

    客栈二楼除了书生与他的伴读书童之外,只有两张桌子旁坐了客人,其中一张位于书生的不远处,坐着一位老人和一位少年,老人鬓须灰白,身穿粗布衣衫,手执一根漆黑的拐杖,拐杖上布满了虫蛀的铜眼般大小的孔洞,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虽然身穿素色麻布衣裳,却生的一副好皮囊,唇红齿白,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转动间,说不出的灵动秀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老人与少年均神色惊恐,搂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显然摄于持刀的髯须男子凶威而不敢妄动。

    另一张桌子上只有一个人,不过他比其他四个人都要更引人注目,只因他不单身穿黑衣黑裳,头上更是带了一顶黑色斗笠,从头到脚捂了个严严实实,哪怕是一双手掌也套上了黑色皮革手套,让人难辨雌雄。

    髯须男子在黑衣人身上逗留了片刻,暗自揣测了一番此人是何来历,至于那一老一少,他匆匆一瞥之后便不再放在心上。

    “臭书生,老子与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难不成你是没有种的软蛋,敢偷袭老子,不敢承认吗,如果是,只要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老子胡三刀便饶了你。”名为胡三刀的髯须男子站在书生的桌前,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用力之大,将整个桌子震的四分五裂,桌上的杯盏尽数掉落下来,摔成了粉碎。

    他如此野蛮行径,若是换做旁人,此刻早已气急,破口大骂,有甚者甚至大打出手也不为过。

    然而书生却没有任何流露出任何不满,仿佛胡三刀方才所拍打的并不是他的桌子一般,哪怕有,在场的众人都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半分。

    只见他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他这一笑,明亮的眼眸好似活了过来,哪怕是存心来找茬的胡三刀看到这个笑容,心里都忍不住升起一丝愧疚之情,自己怎么能对这样一位文质彬彬,气度不凡的文人动粗呢?

    “阿福,酒杯碎了,去找店家重新拿个杯子过来。”书生好似没有看到面前的胡三刀,自顾自的对身旁的书童吩咐道。

    书童被胡三刀的一掌震的脸色微变,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听到自家少爷的吩咐,忙不迭的点头应了下来,转身欲下楼去找店家。

    他刚打算下楼,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声自楼梯上响起,他心中诧异,难不成店家如此神通广大,这边杯子刚刚碎掉,那边便已经送了新的杯盏上楼了?

    然而楼梯间浮现出的身影并非早先时候给自己上菜的店小二,也非悦来客栈的掌柜,反倒是一位身穿天蓝色长袍的短发男子,他一脸亢奋的拾级而上。

    书童看着他的样貌十分的面熟,直到他来到自己跟前,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公子出手相救之人,不就是眼前的这位男子吗?他逢凶化吉之后居然没有逃跑,反而跟那胡三刀一起上楼来了,难不成他不怕死吗?

    林飞若是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一定会嗤之以鼻,方才胡三刀奔上悦来客栈之时,林飞本想一同上来助那书生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