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带秦玊儿终于出了丞相府,也不轻松半点,扶她快上马,自己牵马在前,也不回曹彰府邸,而是往偏僻的地方去。

    在南门大道上见到拿着刀呼呼喝喝的官兵,押着不知从哪抓来的几百口人,不论男女老少,个个披头散发,哭天喊地,如丧考妣。其中还有几个在襁褓中的婴儿,秦玊儿亲眼见到一个走得慢的孕妇,大概太过害怕,两腿发抖,蹲在地上再起不来了,那官兵不耐烦催,当即斩了头,一尸两命躺在地上,也没人敢收拾。

    路上百姓早闭紧门户,没一个闲人在外,秦玊儿第一次见到官兵杀人,难怪说“人命如草芥”,绝命医庄的人,都是花钱买来的,也有一些病得快死的,才拿去试验毒药,像这样光明正大的抢了人来杀,倒不敢。周瑜还说她心狠手辣,这些人不更甚吗?

    秦玊儿想着不禁望着在牵马的周瑜,他不是最好救人的吗,现在这么多人都要死了,他该不会袖手旁观吧?小心注意着周瑜的举动。

    没想到周瑜淡定自如,甚至在路上遇到相识的军官,还彼此拱手,微笑示意,对那些可怜的犯人,置若罔闻,就是走过那个死在地上,断了脖子的孕妇,头也没回一下。

    秦玊儿忍不住了,故意道:“夫君,那孕妇肚子这么大,孩子大概也有个月了,里面的胎儿说不定还没死呢,要不要我去看看?”

    周瑜道;“别多管闲事。”一改反常的冷漠,秦玊儿更好奇了,难道这些人该死不成,所以连夫君都毫不怜悯,这些人就这样死了多浪费,还不如卖给医庄,去实验一下毒药。

    周瑜牵着马带秦玊儿出了大街,又往北走了几里地,人渐渐稀少了,终于到了一片靠近一片湖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只有几颗枯树在湖旁哆哆嗦嗦,冬风席卷而过,努力搅动结了一大半冰的湖水,阳光照在湖面,一半波光粼粼,一半冷冰淡淡。

    “来这做什么?”秦玊儿问道。

    周瑜将秦玊儿接下马来,目光又是她熟悉的沉重,秦玊儿做贼心虚的避开,走到湖边,弯腰捡起一块石子,砸在冰面上,那冰也结得厚,石子滑的一下“咚”一声落入水中。

    周瑜在后面跟来,看着秦玊儿扔石子玩,沉吟良久才道:“玊儿,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周瑜泄露出心中的慌张,认真问道。

    秦玊儿道:“你不是带我出来玩的吗?”

    “命都没了,你还有心情玩吗?”周瑜道。

    秦玊儿当即收起手上准备扔出去的石子,在手指间不安的滚动,周瑜握住她手,将小石子给扔了,用温暖的手心包着她的手道:“告诉我。”

    秦玊儿怯怯望了周瑜一眼,模棱两可道:“丞相头风犯了,我爹还在宫里,便请我去给他施针,可到了那里,有个叫于吉的大夫,他是宫中太医,之前都是他负责给丞相煲药。因丞相以前在医庄治病时,知道我父亲训练我闻药味来辨别开药的药方,便把那药碗端给我闻,问我,这药方开得如何?我闻出药中有砒霜,便···”秦玊儿吞吞吐吐道。

    “所以你告诉曹操了?”周瑜道。

    秦玊儿点点头,周瑜不明白,明明二人昨夜就说好了,既然答应要杀曹操,为什么秦玊儿不将计就计,反而要救曹操了,想了片刻道:“也是,你若没闻这药,丞相被毒死了,也怪不到你身上来,但你闻了却不说,也有连带的责任,脱不了干系的。”

    秦玊儿忙点点头,周瑜早看出秦玊儿隐瞒之色,故作轻松的笑着用手温柔的抚摸秦玊儿的鬓发道:“我夫人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这不符合你平时的性子啊。若是以往,你不再多加点毒药进去都是好的了,怎会考虑得这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