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你的嫁妆珍珠六盘,五彩锦鸡九只,四凤凰盘绕攒珠凤冠一顶,雉鸡锦褙子一领,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带一条,玉龙冠,绶玉环,北珠冠花梳子环,七宝冠花梳子环各一,珍珠大衣,半袖上衣,珍珠翠领四时衣服等二十四箱,还有累珠嵌金宝器,涂金器,贴金器,出行贴金轿子,锦绣销金帐幔,摆设,席子坐褥,大食地毯,屏风…………姊姊你去看看么?这可全是姊姊你的家当啦!”

    柔福掰着手指在那里嘟嘟囔囔的说,亏小丫头记性好,居然能说得一件不漏。虽然很对不起姊姊。可是忍不住脸上还是浮现出羡慕的神色。哪个小女孩不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场风光华丽完美的大婚?这次婚事。各项事宜都是最顶级的。远超以前下嫁的各位公主帝姬————开国的时候是天家也没那么大家当,后来就是公主帝姬多了,更不用说赵姓宗室女满汴梁,连商人家都能娶好几个县主,自然不可能摆出多大场面。茂德此次出嫁,规模富贵处,绝对空前。由不得柔福不羡慕。

    看着妹子闪闪发光的眼睛,茂德凄然一笑。轻声道:“不管是驸马赐物,还是帝姬嫁妆,有全是驸马送过来了么?就算是奢华未有,难道是天家的体面么?我不去看,到时候将我一辆牛车,粗布盖头,送过去就是了。反正都是用来结好那燕王的,只要人到了,有什么不成?”

    柔福咬着手指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轻声道:“姊姊…………”

    茂德轻轻执起妆台上的银剪刀。凄然道:“妹妹,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那个萧燕王。我爹爹,我哥哥,都被他如此欺凌。赵家御大宋百余年,难道就是这么个结果?我们赵家难道就任这萧言揉搓,连一个赵家人都不敢出来反抗这个萧言么?爹爹和娘娘要我嫁,我嫁便是。可了不得我就死在姓萧的面前!妹妹,你以后可不要忘了我这个苦命的姊姊!”

    轻轻的语声当中,茂德眼泪簌簌而落。如果有其他人听到这番话语,再也难以想到,这个一向害羞自闭的美貌帝姬,却是有如此烈性!

    相比赵家那些男儿,宁不愧死?

    柔福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着茂德:“姊姊,我不要你死!我去求太上爹爹和娘娘,你不要嫁就是了…………实在不成,我替姊姊你去嫁!我不怕那个萧蛮子!”

    茂德擦掉脸上眼泪,勉强笑了出来:“说什么傻话,我一个人跳火坑就够了。让你去跳算什么呢…………而且姊姊说的也是一时不高兴的话儿,那至于就到那样呢。说不得以后还等妹妹你来将姊姊我救出去呢,到时候寻一个尼庵,姊姊安静的过完一辈子就是了。我受爹爹和娘娘养育,这个时候,岂能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刚才说的气话,你别和爹爹与娘娘说,省得他们担心。我会好好儿的嫁过去的,爹爹娘娘要女儿怎样,女儿便是怎样…………这几日,你就多陪陪姊姊就是,下次见面,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儿了。”

    柔福眼泪汪汪的看着姊姊,心里面觉得堵得慌,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她小小心灵当中也知道,虽然她对茂德姊姊嫁出去,是百般的不情愿。可是她一个小小帝姬,又有什么法子?

    到了最后,也只能抹去眼泪。太上爹爹和娘娘,最后一定会有办法,将姊姊救出来的!看那个萧蛮子能得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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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业的另一头,一个安静的屋子里面,只有赵佶懿肃贵妃还有梁师成三人。

    赵佶歪坐在一张软榻之上,虽然满脸疲惫,却难掩兴奋。自从禅位以来一直颓丧的心情,看来是难得的好。

    懿肃和他对坐,和自家这个老公模样差不多。一副虽然累却是精神百倍的样子。

    梁师成恭谨的侍立在赵佶身后,轻轻的在为他捶腰。几日劳累下来,老太监的腰更佝偻了,不过晦气色却去掉不少,看起来竟然稍稍年轻了些。

    赵佶撑着腰笑道:“爱妃,陪着你检点一番赐物和嫁妆,却比打十八个洞的高尔夫球还要累。这姓萧的虽然悖逆,可设计的这些享游之所倒还有几分可观,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懿肃贵妃横了他一眼:“圣人,难道你还指望将来继续用这贼子应奉天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