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问自己,你怕不怕死?如果怕死的话,现在转身就走应该还来得及。如果不怕死,那就不要犹豫走上那座山。然后他有些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怕死的。所以……他迈步走上石阶。

    原来,怕死也不代表后退。

    似乎是知道他来了,大轮寺里响起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敲响的钟声。终年不化的雪山上,似乎只有这钟声想起来的时候才显得有些人气。白衣男子一边走一边听着钟声,就好像那其中有什么晦涩难明的东西似的。

    不管是冬夏春秋,大雪山半山腰以上从来都只有白这一种颜色。以前大轮寺香火鼎盛的时候,点缀在这白色上的是黄色的僧衣红色的袈裟。蒙元黄金家族灭佛之后,大轮寺虽然还没有倒下去,但这里似乎被战争带走了本就为数不多的生气。

    大轮寺修建于山石上,不管是远观开始近看,这寺庙建造的都可以称之为鬼斧神工,好像只有天神才能做出这样的艺术品……从远处看,整座寺庙就好像是雕刻出来的,不带一点人间气。

    白衣男子这次没有如之前那样瞬息间走出去很远,而是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到了这,他不想再浪费一丝一毫的内劲。这是一个很奇妙也很诡异的地方,这地方有着一千年至高无上的地位。

    普通人走在上山的路上,都会有一种跪伏下来叩头的冲动。

    但白衣男子忽然间特别想拆了这里,拆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然后他想到了杨奇,那个和他相比很年轻却似乎比他看到更清楚的男人。白衣男子忽然间想到,是不是杨奇比自己更早的看破了什么,以至于他那样偏执的想要杀掉大轮明王,想要毁掉这座庙宇。

    不管是不是。

    白衣男子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和杨奇一样的路。

    山门开处

    数百名僧人缓步而出,走路的时候也双手合什。他们出来之后默默的分开站在两边,似乎是以最隆重的礼节欢迎白衣男子的到来。可是从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表情,没有喜悦,也没有厌恶。

    什么都没有。

    白衣男子知道,这些僧人,被人称为金身僧兵,号称不死不灭。

    “这样没用”

    白衣男子喃喃的说了一句,然后抬手往前一洒,动作那么自然那么平常。就好像种田的农夫洒下去种子,就好像喂鸡的农妇洒下去鸡食。可明明这样简单这样普通的举动,又让人觉得犹如神灵在施法,随手洒出去的不是种子也不是鸡食,而是神辉。

    他伸手往前一洒。

    那数百个金身僧兵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