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对你都别听!”任歌行觉得自己再听一会儿心肺都要被摧折碎了,没工夫跟他扯别的,挑了帘子朝外眺望,只见茫茫烟水,宽阔江面上相对两叶扁舟,凤袖就在对面的小舟里,躲在暗处以琴声攻击,任歌行不得不忍着四肢百骸翻江倒海的疼痛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仔细听声辨位,凤袖杜鹃啼血一样的一声绞弦,任歌行头嗡的一下,有血线细细地顺着嘴角淌下来,他勉强听清了凤袖所在方位,将手中飞刀甩了出去——

    叮地一声。琴声滞涩了一瞬,复而又起!

    任歌行明白了,凤袖是在拖!他在暗处,自己在明处,一击不致命,只会被琴音所伤消磨内力,凤袖是想活活拖死他!

    任歌行咬了咬牙,侧耳听着凤袖变换的方位,飞刀如箭矢流星一样射了出去,这次琴声停滞的声音略略长了些,可是细碎的轮指仍然没有停歇,附骨之蛆一样折磨啃噬着任歌行的心脉,任歌行能感觉到凤袖已经受伤,可是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任歌行心下暗惊,心口绞痛摧折更甚,不明白凤袖为何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

    那琵琶声调渐渐高昂,正是银瓶乍破之时,任歌行突然听得一声尖锐刺耳至极的声响,利刃割开绸缎一样打断了凤袖的琵琶曲,他一回头,看见杨晏初正披头散发,拿着他束发用的发簪,在煎茶的铜炉上狠狠一划!

    那边厢凤袖的琵琶蓦地错了几个音,被杨晏初捉到了破绽,嘈杂地打乱了他的弹奏,压着他每一次要起势的前一个拍子打断他,凤袖的弹奏很快就全乱了,任歌行不需要更多的机会了,他摸清了凤袖所在方位,咤然风声破空——

    小舟里传来一声闷哼,而琴声终于停了。

    任歌行喘了口气,足尖轻点荡开船头,跃至对面小舟上,挑开了黑色的幕帘。

    凤袖双肩血流如注,右手钉着一枚银亮的飞刀。

    凤袖一身红衣,像朵妖娆无格的芍药,细长的双眼眼角飞红,杀意图穷匕见,他见任歌行进来,竟不躲不闪,放弃了自己的琵琶,十指成爪向任歌行而来。

    任歌行干脆利落地一剑挑断了凤袖的手筋,凤袖双手立废,竟一声不吭,面色痛极,倒在血泊中。

    任歌行又是迷惑,又是震惊,他蹲了下来,问道:“兄弟,接个活儿罢了,这么拼做什么?”

    凤袖痛得牙关都在发抖,眼中狠戾杀意却刀一样往任歌行身上扎,他咬牙道:“裴寄客的腿……是你废的?”

    “且慢!”

    船外一声断喝,裴寄客鬼魅一样出现在船头,他步法极轻盈,来往起落竟没发出一点声音,他默默地挡在了任歌行和凤袖之间,道:“任大侠还请剑下留人。”

    “他武功已被废了,如今比常人还不如,我本来也没想要他性命。”任歌行道。

    “是么?”凤袖冷笑道,“可我迟早要你的性命。”

    鬼手平日里鬼魅一样的妖异难测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他怒吼道:“你少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