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绝尘而去的祥云护卫,总镖头潘颌的心头百感交集,莫名生出一种英雄迟暮、力不从心的失落感。直到其他镖头聚集在身边,才暮然发觉自己失态。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回身向长青镖局方向行去。

    得知祥云庄有十八人突破长青镖局精心设计的圈套,并且顺利逃出平定城的时候,朱安的脸色顿时变的苍白,冷汗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滚滚流下,整个人就如突然泄了气的皮球,顿时失去了支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朱安之所以敢虎口拔牙,冒险算计祥云庄的人,就是因为他自始自终都相信,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让这些人全部都消失在平定城。死无对证之下,祥云庄即使有怀疑,也不能把他和他的长青镖局怎么样。这样一来,祥云护卫此次运送的马匹就都成了他朱安的囊中之物。这些马匹的真正价值他心里很清楚,长青镖局辛辛苦苦十多年的收益,也没有这四百匹良驹的市场总价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这一票做成了,长青镖局至少可以少辛苦十年,面对这么大的利益诱惑,只要起了贪婪之念,那是无法阻挡的!何况又没有多么大的风险,何乐而不为?

    但是事情的变化远远超出了朱安的预计,忽然有一种局面完全失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让他如何不慌,如何不怕?

    对方可是祥云庄啊!

    丰忻州的第一大势力,可以纵横顺天帝国大西北的巨擘!一旦事情败露,被祥云庄甚至整个江湖知道事情的真相,长青镖局将难以立足,一旦发展到那一步,世代经营的镖局就要葬送在自己手里,就是身死,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想到此处,朱安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尽管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不住颤动,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但他还是急急慌慌的冲出镖局,令镖师备好车马,连夜赶路,向着东南方向急驰而去!

    临走时,朱安还心存侥幸,命令长青镖局停止一切生意,出动所有可调动的力量,追杀祥云庄逃走的十八人,如果能将这十八人全部消失在逃亡的路上,他朱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能放下!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希望十分渺茫,因为对方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绝对会拼命逃亡,能顺利追杀的可能性极其微小,所以,他还是义无返顾的离开平定城,去找暗中支持他的背后势力寻求帮助。

    随着整个长青镖局停止所有生意,一批又一批实力强劲的镖师被调回镖局,但是这些镖师刚回来不久,热茶还未放凉,屁股还没有坐热,就立即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向着不同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一时间,流言蜚语漫天飞舞!有说祥云庄的人见财起意,盗了长青镖局手里的红货,长青镖局这才全力追杀的;也有说祥云庄的人暗中杀了长青镖局的镖头严五,隐瞒事实,还受到长青镖局的热情接待,只是酒席期间,被完成任务的镖师及时赶回,揭露了祥云庄的丑恶行径,双方大战,祥云庄余孽侥幸逃走,长青镖局这才派人追击的;更有说祥云庄的人途中劫了长青镖局的车队,毁尸灭迹后,来到平定城,受到不明所以的长青镖局厚待,但祥云庄的人穷凶极恶,居然在洒席其间下毒,欲要谋害长青镖局的人,被识破奸计后仓皇逃走的一时之间,各种版本的说法在茶楼酒肆赌场妓院饭店澡堂等等人流交汇的地方到处流传,但不管哪种说法,对祥云庄来说都很不利!

    当真是人言可畏,上下两片嘴唇一动,曲者直,直者曲;黑者白,白者黑;奸妄小人能说成是盖世英雄,铁骨汉子能说成是软蛋懦夫;仗义出手能说成是拦路打劫,欺男霸女能说成是英雄救美;贪赃妄法能说成是两袖清风,为民请命能说成是结党营私更可悲的是,这些不负责任的流言往往会被大众接受,成为压死骆驼的那一大堆稻草。即使有一天能水落石出,事实的真像能公布于众,但是,对受害者造成的伤害又如何弥补?对受害者造成的伤害又有谁会关心?

    所以,有时候,流言的制造者不是那么可恨,因为他们本来就有着自己的述求,最可恨的是那些人云亦云的流言传播者,他们根本不去考虑这些话的真伪,也不去考虑这些话对受害人会带来什么伤害,只图自己过一下嘴瘾,或者在人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无所不知,事后就将自己说过的话抛的一干二净,根本没想过要负什么责任。事情有了新的发展后,他们又会有新的说词,摇身一变又成了正义的守护神。这样的说法定会有人反驳,对于进行反驳的人,只能苦笑一下,无言以对,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无知的犯傻,还是矫情的虚伪。

    流言虽然散布很快,但一路逃亡的第三队却根本不知情!一口气逃了一天一夜,直到马匹口吐白沫,实在累的无法奔跑,并确认后无追兵后,十八人才停下休息。经过这一天一夜的逃亡,他们早已逃出朔秋州,一路跋涉,最终流落在晋阳州北部一片茂密的山林内。

    祥云护卫的逃脱,虽然依靠自身强大的实力,更是因为他们没有失去强大的勇气,没有在身处绝境时彻底放弃!

    当你身处绝境时,千万不要失去勇气!失去勇气后,不是绝境也会变为绝境;面对绝境,只要你有勇气去冒险,不轻言放弃,去抗争、去拼搏,绝境中你也有可能找到一线曙光,甚至是一条坦途!正因为如此,祥云护卫团第三队的成员才没有全部丧生在长青镖局所设的阴谋之中。

    十八个人翻身下马,身体一着地,全都四抑八叉的倒在地上,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就如散了骨头架子一样浑身发软,嗓子眼里干的直冒火!所有马匹都不住的喘着白气,汗水顺着毛发滴在地上,细如雨下。

    好半天众人才缓过气来,每人都抓起水壶咕嘟咕嘟猛灌,貌似不把整个水壶喝的底朝天,中途绝不会罢休。叶恒顺手擦了一下嘴角的水珠,这才仔细打量起与他一起突围出来的兄弟。虽然说剩下的人手不多,但能从那般恶劣的形势下冲出来的,没有一个会是弱者!与叶恒关系最好的乔勇、徐良自不用说,护在叶恒两翼都冲了出来,一直负责断后的第一小队虽然全军覆没,但队长薛盖却依然冲了出来。

    长青镖局的镖旗正是被薛盖所断,如果他能知道砍倒的镖旗把朱安砸了个七荤八素,定然会感到胸怀大畅!其他幸存的人亦都是第三队的精英,叶恒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二百一十人,十去其九,剩余的人都是全身是伤,有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断的流淌,有的伤口已不在流血,鲜红的血液已结成黑色的血渍。

    众人神情沮丧,心情沉重!死去的一百九十二人,除去沙瑁,都是两年多来朝夕相伴的队友及白马山庄常来常往的车夫走卒。三天前还在一起吹牛打屁、玩笑嬉笑,三天后说没就没了,世事无常,无论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内心都绝不会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