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缓缓摇头,发自肺腑相问,“我来此之时,你便处在弥留之际?你如何知晓我会鹊巢鸠占之事?”

    她的魂魄有些虚弱,已经开始有些若隐若现之感,然而声线尚算清晰,“我夜夜仰观星象,行六爻卦象,神泽星黯淡,已有坠亡之象。

    我当日便有不祥之感,八八六十四卦算尽,卦卦为凶。我便知,我此生便是逃不出此劫。我算中了你的生辰八字,你如约到来,却不曾想,我神识未泯,算尽的最后一卦,会是如此之景。

    你若归去,三界定然会覆灭。我知你定然不忍,然则这许多年来,我意识到是自己的谬论,才将事情推至此地。如若不是我执着寻一人以成我命定之事,你亦不必替我背负如此重责。

    是我,利用我的神识,将你的名字刻入了他的神识之中,亦就是触摸到此世界的那人,而后,便有了后来,你的故事。

    我时日无多,你是神缚重塑的关键,然而你的死命并非无解。你只需……”

    然而此时,漆黑之境却开始崩塌起来,一块块黑色的石头铺天盖地从神识的苍穹之顶开始倾泻下来。晏初知晓,是自己要清醒了。

    而她亦知道,时间再无多少,便匆忙道,

    “只需将神格交于万鬼令!”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身形溃散,削弱之音骤然而停,她豁然睁开了双眸,眼角之泪缓缓淌下,她伸手摸了摸眼角,湿润了一片。

    她最后似乎听见了一声呢喃,“对不起……”

    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疑惑是真正的晏初的悲戚,她的泪又是谁在流。

    容凡察觉到她已清醒,见她眼角挂着泪珠,似有些惊讶,垂眸一瞧,魂珠上的光芒已然消逝,只留一层十分润泽的神色在其上头。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亦未加多问,素日里绝不会多嘴说一句什么的容凡,今夜却一反常态的问了一句晏初,“师父,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们么?”

    他此时用的是我们,而非我。晏初微微一愣,却无法开口坚定的说道不会。容凡见她如此神色,便了然于心,闭上了嘴,将晏初扶起后,自己也起了身。

    晏初似乎有些难过,不知是生理性亦或是这本非是她的情感。她亦不知究竟是原本的晏初消失了,亦或是与自己融为一体了。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便转身看了容凡一眼,见容凡一直十分认真的神情盯着自己瞧着,“你可有觉得我好看一些?”

    容凡张了张那张好看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便又被晏初打断了,“好了,你不用说了,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

    晏初的目光又在他脸上流连了一会后,满意的点点头,方才原身所说她本擅命相之术,然而此刻,她观这容凡的面术,却是一窍不通的,便放心的又转过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