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咖啡厅是24小时营业的,距离她并不远,只是位置十分偏僻,在一条小街的尽头,步行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小街的两边种满了柳树,长长的树枝垂下来,在夜风中轻轻飞扬。

    现在是七月初,津城的天气已步入酷暑之季,晚上同样闷热难耐,让人只想窝在家里与空调薯片手机为伍。

    位置偏远,加之是深夜,路上行人渐少,悬挂着咖啡厅店名的灯箱泛着淡蓝色的光芒,在夜色中颇显温暖,尤其是“遗忘”那两个极具文艺范儿的字,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司琪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店名,原本复杂沉重的心情突地一松。

    “妈咪。”司琪刚准备去推门的时候,司小俊拉了拉她的手,仰着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郑重的说:“虽然外公外婆很想要一个女婿,我也很想要一个爸爸,但妈咪也不要随便找一个人。”

    司琪垂下头,看了看他,眼角蓦地浮上一层朦朦胧胧的笑意,几分戏谑的问:“那妈咪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

    司小俊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才说:“要找一个好人,要对妈咪好的好人。”

    司琪有些忍俊不禁,摸摸他的脑袋,转身看了看幽暗空旷的街道,再看看散发着暖人气息的灯箱,毅然绝然的推开了眼前这扇黑漆漆的玻璃门。

    人生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冒险,境遇起起伏伏,如今的她已经在谷底待了五年,再差的运气也不定能差到哪里去!

    所谓否极泰来,她不相信自己会一辈子待在暗无天日的谷底。

    她已无退路,只能向前冲。

    54号桌在咖啡厅的最角落里,只有转角的地方亮着一盏略显昏暗的影灯,照的角落里影影绰绰、昏暗阴沉,尤其是影灯上面绘着一幅长着九颗头的蛇妖,龇牙咧嘴,露出锋利的尖牙和腥红的舌头,很像某些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靠墙的桌边坐着一个人,身板挺的笔直,只是低着头,看不太清楚脸,活像是正在给人默哀,他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一抹与世隔绝的孤绝和冷漠无声无息的铺散开,像一道屏障立在他的周围,让他与桌子外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从小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这是司琪对时靖的第一印象。

    莫闻清介绍的时候就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对方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已经独居多年,而且性格孤僻,不善言辞,不近女色,所以明明身价不菲,却还单身至今。

    当然,据闻时靖的父母都是高知人士,家境斐然,出身不凡的时靖为什么会有社交恐惧症,莫闻清并没有说。

    其实司琪并不在意这些,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连她这样的人都存在,社交恐惧症算什么,性格孤僻、不近女色又算什么,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心比海宽的她,压根就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服务员领着她远远站在转角处,见她一直盯着角落里的那个怪人发呆,目光里满是奇怪的问号,但她很快又转身走了,晚班就只有两个人,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奇怪别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