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半”低头瞅了一眼手表上指针表示的时间。

    回头又看了看39层通体被泛着辉光的深色玻璃所遮盖的富通大厦,口罩上的眼睛如视野内的玻璃一样幽静带着不属于自己的光泽。

    随着车链声响起,周焕骑着车远离了这座北城最高的大厦。

    ……

    回到店内,清洗完餐具,坐在二楼客厅里的周焕,目光环视了近二十年没什么改动的客厅,

    捂住左眼,所有的事物瞬间变了一种姿态,像是融在了一起。

    把手放下,每样东西又都分割开来,形状,棱角,磨痕,都单独的显现出来。

    黑色的隐形眼睛对周焕右眼的视力起到的作用不大,主要还是为了掩饰右边瞳孔中的异色。至于左眼,万幸,在带着眼镜的情况下,视力和正常的裸眼视力没什么太大差别,就算不带眼镜,也可以分辨物体。

    但有得就有失,像是个玩笑般,往往令周焕眼前一黑的刹那间都是左眼所造成的,黄达明那个良医说可能左眼失明的概率更大。

    依靠在一层席垫铺盖的皮质沙发上,感受着几乎没什么弹力的坐垫,周焕抬起头,小时候也曾看过的天花板上散乱地存在着几道裂缝,诉说着时光留下的痕迹。

    周焕隐约明白,父亲为何维持着家中的摆设,为何不留下一件属于母亲的东西,甚至连祭奠之物都没有。

    因为,现在有的这些太过于幸福,太过于痛苦,足够了。

    侧头看着玄关墙上遗留的印记,模糊的方形,边缘四散着一些剐蹭的黑色痕迹,恍惚之间周焕好像看到了那张小时候曾挂在墙上的全家福。

    他闭上了眼。

    闭上了眼却发现其他的事物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张照片在黑暗中愈加清晰。

    连带着有关他、父亲和母亲三人共处的最后记忆也冒了出来,残忍的提醒着他,哪怕隔了十年也不该忘记的如现实般的事实。

    ……

    接到母亲的死亡通知时,拿着那张单子,周焕是不信的,不信母亲的生命就如同手中的这张纸,这么单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