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舟乖乖地回到座位去写那什麽详食帖,而裴櫂也没有闲着,将他堆满杂物的三尺宽木桌自己整理了一下,本来上面正在研究的什麽风筝箭、琉璃匕刹的危险武器全部一扫而空。他收拾完毕,自己倒了一壶清水,突然发现陆放舟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许是昨天真的练得狠了,没有休息好,这才大白天的又有裴櫂收拾东西的g扰也能睡的这麽香。

    裴櫂拿起椅子上范带雨一早准备的红sE毯子盖在陆放舟的身上,然後轻轻将她抱起,让他睡在书房里摆放的太妃椅上面。然後走到外面吩咐范带雨去拿一罐清凉的薄荷膏药,在陆放舟拿笔的手腕上涂抹。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温热的指腹在陆放舟的手腕温柔按抚着,最後cH0U起领口内的手帕将手中残余的膏药擦拭乾净,正要走,陆放舟突然像是醒了,被人掐住脖子那般挣扎了几下,裴櫂发现不对劲,立马蹲下来唤醒陆放舟,可是陆放舟却总是不醒,嘴里似乎还道着「救命」。

    在外头的范带雨听到了动静也跑了过来,当他寻到太妃椅上的两个人时,陆放舟已经醒了。

    陆放舟坐在太妃椅上,脑袋还没从梦中思考过来,呆呆的看着裴櫂,任范带雨怎麽问就是不说话,裴櫂将头一撇,对着范带雨道:「去把马先生叫过来。」

    陆放舟只是直直地盯着裴櫂,刚刚的大动作惹得她现在x口大伏起伏,呼x1急促,最後在范带雨踏出门槛的那一刹那,陆放舟将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付在了泪水里,哇哇的痛哭。

    也不是没有nV人在裴櫂的面前哭过,只不过他向来看穿别人的谎言,不屑的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转身离开。可面前的nV人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害怕,需要有一个真挚的安慰。

    可是裴櫂活了这麽些年从未安慰过人,那些r0U麻的、关心的话语以前他说不出口,现在反而不知怎麽说了。於是他叹了一口气,从书桌拿了一只毛笔沾满了墨水,然後从某个书架上最上层取了一本有些厚重的书,坐回陆放舟的身边,打开某一页就开始画画。

    陆放舟正哭得不能自我,看见裴櫂竟然在她面前画画,心里更是委屈,哭得更是惨烈。

    最後,在泪眼朦胧中,陆放舟看明白了裴櫂到底在画什麽。

    一只蝉,还是一只与自己相像的十二节蝉。

    她自认自己变回蝉的次数不多,变回蝉的三次都见过裴櫂,却也只是匆匆一瞥,他没想到他竟将自己的型态全全记在心里,并完整不漏的画出来。

    被画人像的感觉陆放舟明白,可是被画出原身的感觉她竟然不觉得感到侵犯,反而觉得有点感动,这种感动就像是自己的某个脆弱正被人好好的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

    就像是那个漆黑的夜,外头下着淅沥的雨,她被裴櫂无惧的在雨下捧着走到风家一样。

    一只蝉的身边,有一朵又一朵的花,陆放舟认不出那是什麽品种,可是很漂亮。

    陆放舟破涕而笑,她从未想过安慰人还可以这麽安慰的,他的安慰别出心裁,却每一笔都画在她的心坎里。

    这世上不是所有温柔都要被说出来的,这样静静的不说话,也可以是最美好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