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柄亦可杀人。白瑞因秦睦这一句话,一夜未眠。昨日,小公子分明是话里有话,晨起,她盥洗过后便去寻秦睦。

    秦睦又将那些伞拿出来画,抬眼见白瑞便招呼她“白姑娘,身子可好些?”

    白瑞走到近前“好多了,公子又做伞?”她那些伤并无大碍,只是连日担惊受怕才晕倒在路上。

    秦睦早起同钱明在林子里对上几招、被打压地可怜,扶枳说自己心性不稳、急躁冒进,她只能回来画伞静心“本就清闲,也能送给我那些友人顽儿。”

    白瑞随意应一声,秦睦自然看得出她有心事便问“姑娘有心事?但说无妨。”手上不停,依旧细细描着什么植卉。前日,这姑娘为求秦睦收留将自己身世全部说了出来,并无半点隐瞒,秦睦也能猜测出她想说些什么。

    白瑞吞吞吐吐才缓缓问“公子昨日说的话,可有深意?”眉间若蹙,双目凝愁。

    “那姑娘以为我的深意是什么?”秦睦将画了一半的伞放下,“姑娘,坐下喝些茶吧。”茶盏就在她身侧,她慢慢将茶倒出,然后递给白瑞。

    白瑞依言坐在秦睦一旁,接过茶杯,鼻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清冷香气。秦睦年纪不见得比自己年长,看着也不大沉稳,白瑞不知昨日他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

    秦睦拂拂衣上褶皱“姑娘,你还有什么可以投奔的人吗?”

    白瑞摇头,她最亲之人全被郡守手下杀害,世上再无能依靠之人“公子,还请您成全我。”

    “成全你什么?”秦睦吹拂杯中沉浮的茶叶,低眉敛目,毫不关心。

    放下茶杯,白瑞跪下,泪眼朦胧,双手绞着帕子“奴家一身清白,公子帮帮我吧!我父亲他一生没做过坏事,就因为我这个女儿落得如此下场!”

    “人生死和积德行善与否没关系,”秦睦放下茶杯让她起身,见她执着便也不阻止,“那你是想杀常培还是想杀直接打死你父亲、夫君的人?”

    白瑞面色煞白,她原以为秦睦不过能对付那些杀害自己父亲、未婚夫的人。

    “如若你只想那些为难你一家的人死,我可以帮你。之后,你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平度日便可。”秦睦衣袍被风吹得掀起一角,她慢慢抚平那一角,指尖上的墨沾染上白衣。

    白瑞一狠心对着秦睦扣头“全听公子吩咐。”此事起因全在常培贪美色,如若郡守不为常国公物色美人,自己一家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秦睦亲自将她扶起“若我让你去服侍常培呢?你也能委身与仇人身下?也能依照我的吩咐?”这女子实在是美,白瑞穿着会心平日穿的紫衣常服却依旧如神仙妃子,怪不得郡守不惜打死两个人也要将她贡上去。

    “我,我愿意。”白瑞浑身颤抖,她本是不谙世事、待嫁闺中的女子,如今是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