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东宫已有太子妃嫡出的钟陵郡王,崔见怜就算不作死,她生的这两个孩子,在太后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所以这会感慨归感慨,却也没有很往心里去,笑吟吟道,“韦王妃是个会教孩子的,这点上连贵妃也不如她--看跟小崔氏就知道了,那小崔氏依哀家看,纯粹就是贵妃惯坏的!好在跟阿虚往后的孩子应该不用哀家操心,哀家瞧就是个懂事的!养出来的孩子一准大方又得体!”

    宋宜笑听出话里有话,顾不得害羞,忙起身请罪:“娘娘谬赞,臣妇年少无知,种种无礼冒昧之处,还望娘娘宽恕!”

    “又不是生而知之的圣人,谁没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呢?有道是不聋不痴,不做家翁!”太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含笑让她坐下,和蔼道,“哀家也是少年时候过来的,当初也没少叫长辈们操心,这会又何必为难们?”

    接下来太后没再说这个话题,只问了问燕国公府近况,就道乏让她告退了。

    宋宜笑出了殿门之后,玉果忙给太后奉上茶水润喉,同时不解的问:“娘娘不是最不喜恃宠生骄之人吗?这宋夫人才给晋国长公主殿下和简公爷惹了个大麻烦,跟着不思己过,反而撺掇着简公爷为了个乳母大早上的进宫来求您!这样的人……”

    照往常,太后哪里能容?!

    “这话就是给晋国还有阿虚拉偏架了!”太后呷了口茶水,面上已无方才的慈祥可亲,而是一片淡然,“哀家当然讨厌恃宠生骄之人,但这宋氏虽然惹的麻烦不小,追根问底,她做的事情却也是件件都有理有据!”

    太后眼中露出一抹复杂,“韦氏撇下她改嫁时,她才八岁,走到今天,固然肯定用了许多手段,可在哀家看来,更多的却是委屈与无可奈何!”

    “正如阿虚所言:能做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谁愿意成天想方设法的算计人?”

    “何况她明知道小崔氏的靠山是贵妃与太子,却还是坚持为丫鬟报仇--固然有些不分尊卑,却也足见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在哀家看来,这样的人再怎么心狠手辣,终究也有可取之处!”

    玉果原本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忽然注意到“重情重义”四个字,脸色一白,顿时把要说的话吞了下去:太后当年陪先帝风风雨雨多少年,最后却险败于宠妃之手,即使赢了,可相濡以沫数十年的情份,多少回同生共死的恩义,十个孩子的见证--归根到底却要靠勾心斗角来取得本该理所当然的东西!

    哪怕往事已远,这位大睿最尊贵的女人,每每想起那段经历,心里又是什么样的滋味?

    所以,宋宜笑再不好、再卤莽,凭“重情重义”这一点,站在私人角度的太后,就不怎么想为难她--倘若先帝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太后母子又怎么会受那些年的罪!?

    “何况她那样的处境,若没几分心计,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太后没注意到玉果的失态,继续道,“那样的话她的冤屈又到哪里去说呢?”

    所以说到底,“宋氏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纵然要怪她歹毒,先该论罪的难道不是她父母祖母这些不慈之人吗?一个女孩儿打小没人护着已经够凄楚了,还不许她自己护着点自己不成?!”

    况且,“阿虚这个做丈夫的都能宽容她,哀家何必做这个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