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猜得很对,荀贞确对铁官徒和沈家的私冶起了兴趣。

    兴趣来自两个方面:

    一个和“沈驯笼络铁官徒的出发点”差不多,也是相中了铁官徒的好勇能斗。只不过,沈驯只是对单个的铁官徒有兴趣,他则是对全部的铁官徒,乃至沈家私冶里的铁工都有兴趣。

    铁官徒也好,沈家私冶的铁工也罢,如前文所述,这些人常年与铁、火和各种危险打交道,有胆色,又吃苦耐劳,并且不管是铁官抑或私冶,对铁官徒和铁工的管理都很严格、很严酷,换而言之,这些人又有一定的组织性、纪律性。有胆色、吃苦耐劳,又有组织性、纪律性,实为天然之精兵来源。稍加训练,就是一支敢战的部队。此其一。

    其二,铁官、冶坊的主职是冶铁、打造铁器,其中必有许多懂冶铁、会打造兵器的技术工人。若能将他们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会是一个得力的臂助。

    ……

    听到戏志才问自己是否已有了新任铁官长的人选,荀贞心道:“我还真是有一个人选。”只是堂上人多,人多口杂,这话不能说,他说道,“志才兄说笑了。铁官长秩六百石,任命罢免出自朝廷,太守也仅有权提名而已,何况我一个百石督邮?哪里有我置喙的份儿!”

    “我倒有个人选。”

    “噢?谁人?”

    戏志才心道:“我若是贞之,又若对铁官很感兴趣,想掌控之,会推荐谁来继任铁官长呢?”很快想到了一人,他说道:“沈容。”

    “沈容?”荀贞大吃一惊。沈容正是他打算举荐给阴修的人选。

    戏志才心中笃定,想道:“贞之果有意染指铁官,这沈容必就是他想报给太守的人选了。……,只是,他为何想染指铁官呢?是看中了铁官里的铁,还是看中了铁官里的人,又或是看中了铁官里的油水?又或是三个都看中了?”再反过来以此来联系荀贞用兵法部勒宾客的举动,再看荀贞时,只觉他的微笑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心道:“贞之不是常人,此些举动必有用意。我若当面问他,他不一定会实言相告,且待我暗中观察,细细揣摩。”回答说道,“然也。你不觉得沈容很合适么?”顿了下,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於公於私都很合适。公私两济。”

    宣康没听懂,问道:“戏君此话怎讲?为什么说沈容很合适?”

    李博年长,老於世故,明白戏志才的意思,代为解释说道:“举荐他继任铁官长,可以缓和一下与赵常侍侄子的关系。”

    “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则,沈容是沈家的人,也算是赵常侍侄子的亲戚了。举荐他继任为铁官长,可视为一个表态:杀沈驯是为国法,非为私仇,不是针对赵常侍。……,二则,沈驯的女儿只是赵常侍侄子的小妻,不是正妻,想来他俩之间更多的应是利益关系。有了沈容接任铁官长,每年该给的钱财一分不少,那对赵常侍的侄子来说,沈驯的死也就不牵涉利益了。”

    “虽然如此,可对沈驯的女儿来说,这可是杀父、杀兄之仇啊!她能答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