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现在出仕的子弟计有三人:一个是魏松兄长的儿子,多年前被国中察举孝廉,现为二千石太守。一个是魏松的儿子,现为千石县令。一个是魏松的族侄,名叫魏畅的,聪慧机敏,名闻郡中,今年才二十三岁,已是相府功曹。

    戏志才说道:“魏松之父曾为九卿,魏松本人做过二千石的国相,魏松的儿子现为大县的县令的,他的从子现为郡之太守,连他的族侄都是相府的功曹。以此魏家之势,中尉以为能得其助么?”

    荀贞笑了起来,他老老实实地答道:“不能得也。”

    荀氏固是天下名族,可这里是冀州,不是豫州。荀贞又只是个中尉,不是国相,换而言之,他只是赵国的二把手,不是一把手,秩才比二千石,别说比不上魏松的父亲,也比不上魏松,甚至比不上魏松的儿子。荀贞又年轻,虽说现在有了些名气,但也只是有了“些”名气而已,以他现在的名气,可以得到魏松的尊敬,但是却万难得到他的竭力帮助。

    “所以说,既不能得魏氏为用,乐氏又较弱,……。”

    说到这里,戏志才顿了一顿,插了句闲话:“而且我闻乐氏兄弟不和。乐彪现为相府的主簿,前几天他还宴请过君,君若是辟用他的弟弟为中尉主簿则必会引起他的不快。主簿者,长吏之亲近吏也,时刻随侍左右,要是乐彪因此向相君进谗言,说君之坏话,得不偿失。”

    乐彪的同产弟叫乐峻,他俩不合的事儿,荀贞听说过。

    起因却是源自段聪。

    段聪是段珪的从子,虽说他自到赵国任官以来没有干过什么离谱的坏事儿,可毕竟是权宦子侄。乐峻人如其名,是个很“峻拔”的人,洁身自好,很看不起段聪这个阉宦家人。乐彪与乐峻不同,乐彪是个很现实的人,他很想他的仕途能再进一步,所以就刻意与段聪交好。

    兄弟两个,一个看不起段聪,一个却与段聪交好,难免就会不和。

    荀贞点点头,转顾荀攸,说道:“乐仲秀行义修洁,可称是邯郸士子的楷模。公达,我不方便出头露面去与他交,你可去与他交往。”

    荀贞知道黑山将起,他要抓紧时间做好准备,没有功夫去和国内的吏员们内斗,所以他对刘衡也好、对段聪也罢,包括黄宗、何法等人,他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我不会去找你们的事儿,但你们也别来掣我的肘,大家和和气气的是最好不过。”他的态度如此,那么他就不好自己出面去和乐峻交好了,这会不利於他和段聪、乐彪的关系。

    荀攸没有在中尉府任职,而同时又是荀贞的族侄,由他出面去与乐峻交往很合适。

    之所以荀贞让荀攸去与乐峻交往,却并非全因乐峻这个人的品xing,也是因为在乐峻的身边聚集了不少赵国的士子。

    魏、邯郸、乐三家各有一人名头最响,俨然是邯郸以至赵国年轻一代士子的领袖。魏氏是魏畅,聪明杰出,见微识著,少年时就有神童之名,故此年方二十三即得以为相府功曹。邯郸氏是邯郸相的长子邯郸荣,邯郸荣明察内敏,刚健敢行,邯郸相常对人说:“荣像我,振我家者必荣也。”乐氏则就是乐峻,乐峻守正持节,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朋党亲族里如果有人犯错,他必直言不讳,当面指出,郡人把他比作本朝初年的苏纯。苏纯,字桓公,有高名,xing强切而持毁誉,士友咸惮之,至乃相谓曰:“见苏桓公,患其教责人,不见,又思之。”

    三人之中,魏畅以聪明颖秀出名,邯郸荣以行事刚健出名,乐峻则以cāo行高洁出名。

    三人品xing不同,与三人交好的朋友自也就不同,乐峻身边的友人多是郡中的节义之士。这些人可能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可首先,令人尊敬,其次,要想得到好的名声也得礼敬他们。

    因此之故,荀贞叫荀攸去与乐峻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