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感慨几句,荀贞话回正题,说道:“陈公台固是不识大体,但张邈此回,若真是与孟德联手的话,济阴、昌邑恐怕就会危险了!我意思马上选调兵马,驰援公达、文谦,卿等以为如何?”

    戏志才等自无异议。

    荀贞就叫戏志才、陈群两人,分别负责兵马的抽调、后勤辎重的准备和运输。

    荀贞又亲笔写了檄令一道,命人火速送去昌邑,给荀攸、乐进,叫他两人加强离狐、济阴、昌邑三郡,尤其是离狐、济阴的戒备,以防曹操、张邈突然进攻。

    檄令遣人送出,戏志才和陈群也各自出去落实任务以后,堂中只剩下了荀彧。

    荀贞起身,在室内踱步了几圈,与荀彧说道:“文若,我有一个担忧。”

    这时堂中没有外人,看荀贞的语气也不像是要说公事,荀彧也就不再以公称来叫荀贞,而是改为兄弟之称,问道:“阿兄有何忧也?”

    荀贞摸着颔下的短髭,若有所思地说道:“吕布凶残,今其大举攻颍川,想我颍川父老,必会深受兵害,此我之一忧也;文台虽然善战,可吕布号为‘飞将’,时人传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诚有万夫不当之勇,其帐下的张辽、高顺诸将,我军前援豫州的时候,与之多有交手,彼等亦皆悍将,此吕布之军,委实不容轻觑,万一文台战不利,颍川失陷,则吕布、袁术之势,定将大张,是我徐之西、兖之南,不得安矣!此我之二忧也。”

    荀彧心道:“孙豫州轻剽,吕奉先骁悍,他两人皆今之战将,先时,吕奉先趁隙而入,窃据汝南半郡,孙豫州从河内还军以后,与他屡战,双方互有胜败,竟是打了个平手,而下会战於颍川,孰胜孰负,确实难料。……至於我颍川郡的父老,唉,乱世之中,莫说颍川,就是京都洛阳,不也难逃兵灾,被董卓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百姓们被迫西迁长安了么?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从颍川,想到了徐州,又想到了兖州,不觉因又想道,“於下的徐州,在我阿兄的治理下,虽不说路不拾遗,然与往昔太平年间相比,却也是几无相差了,至少吏治清明,尊老爱幼,百姓人人安居乐业,无有兵祸之害,不复流离之苦;假以时日的话,兖州的百姓想来也定能如我徐州,得到安康太平!却那陈公台,倒行逆施,徒有虚名,可称贼也!”

    一边想着,荀彧一边安慰荀贞,说道,“孙豫州当世名将,吕布虽骁,然其不得人心,一定是不能得到我颍川士民的拥戴的,我料他必非孙豫州之敌也!阿兄不必为此担忧。方今乱世,人命不如草,颍川虽我乡梓,阿兄远在徐州,也鞭长莫及,便是知其将受兵害,亦无能为力也,且待孙豫州战败了吕奉先之后,阿兄遣人还乡,给乡中送些粮、钱,以作抚恤便是。”

    荀贞叹息说道:“只能如此了!”

    人孰无情,荀氏的子弟,而今虽是大多从在了荀贞帐下,但荀贞昔日在颍阴时,却也是有不少的朋友和相熟的人的,比如他城中家宅附近的邻居,比如他繁阳亭、西乡等地的昔年治下之民,等等等等。想起如果孙坚、弘咨挡不住吕布,那么他们就很可能会受到吕布部队的侵害、掳掠,荀贞是见惯了战争中平民百姓的可怜的,把那些使人惨不忍睹的场景,放在颍阴、颍川,把那些遇害、遭乱的百姓换成他在颍阴、颍川的旧识,只是想一想,荀贞就不忍之极。

    不忍也没有办法,就像荀彧说的,他鞭长莫及,亦无能为也。

    一句话浮上了荀贞的心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荀贞回到席上坐下。

    他手放案几,举望院中,见林木葱葱,嗅得花草芳香,春日的阳光洒入堂内,把他身上晒得暖洋洋的。他不禁心道:“何年何时,才能把这乱世荡平!还此春光以大地!”

    ……

    荀贞提醒荀攸、乐进严守边界的檄令,到的昌邑的兖州州府时,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