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俊忙伸手去抚,一触到冷清秋清冷冰凉的掌心弱指,心下蓦然一片心疼,随机紧紧的抓住了那双小手,一直扶着冷清秋站立起来,待冷清秋抬眼看着慧俊一直不放开的宽大的手掌的时候,慧俊才慌忙像烫着火一样,甩开了双手,可是甩开的瞬间,却依然清晰的感觉到冷清秋的那双细弱的手掌似乎一直冰凉刺骨,即使是自己紧紧握着的时候,也仍是一片清冷,着实让人觉得心疼。

    “好,你别再如此担忧流泪,我会拼尽全力帮你的,但是事情的结果如何,我们只能看天命了,你可同意?”

    一抹喜色闪现过冷清秋的眼眸,她复又要跪拜下去,慧俊忙不迭的再一次虚空扶住了冷清秋的手臂,让她切莫再给自己跪下,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如此祈求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不要再如此伤痛了,也不要再跪我,还有你身体如何,是不是经常感觉虚冷?我总是记的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面上的清冷哀伤,很像我甚为关心的一个人,她是我的小妹,由于某些原因,我的父母早逝,就一个小妹一直和我在一起,可是我后来却为了修习道法而离开了她,我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就一如你当时的面容,清冷哀伤,我以为自己可以得道缘法,以后可以更好的照顾于她,却不想那却是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慧俊低沉着喃喃的和冷清秋一下子讲了好多话,这在他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段往事就算是师哥,他都没有说起过,今日却不知为何,竟然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子说了心底最隐秘的伤痛。

    冷清秋静默着听完慧俊的讲述,他嗓音有些沧桑,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低沉,面上无波无澜,似乎对于这个故事并无特别的感受,仍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慧俊却并不在意,他只是念着刚才那双冰冷的小手,不知该如何将它们温暖,毕竟也不可能让冷清秋对于刚见过一次的自己就能产生特别的感受,特别是她那一副蓦漠然清冷的模样,竟和无数次梦回中的面色多有相似,所以他才一见就深深的印到了心里,当时的自己也是觉得似乎妹妹对一切都不在意,就算自己的离开,她也只不过就是面容哀伤了一瞬,复又清冷蓦然的注视着慧俊就那么离开了她的身边,直到她病死榻上,都不要村里人帮助叫慧俊回来,这也成了慧俊一生最心底的痛。

    些许年来,慧俊修炼“淡情”,慢慢的竟也似乎将这份伤痛丢失了大部,有那么一刹那,慧俊都以为自己已经全然忘记了那段伤痛,可是却又在看见冷清秋的第一眼,复又泛起了波澜。

    “慧俊道长,清秋实不知慧俊道长还有如此往事,若我的面容神色有几分神似令妹,那也是我的造化了,时过境迁,我们总还得走下去,若这次能救回凌小王爷,清秋必然不敢忘却大恩,结草衔环为报,但是为了确定,您还是先随我一同回京吧,这样,到时候我会安排你秘密进入王府,恐怕到时候还需要你换一下服装,就装作是我的小厮,陪伺在我的身旁,道长可愿意?”

    冷清秋说道最后,已经心里万分确定,这个慧俊道长定会陪伴自己进京,帮助自己确认,若真的如自己所想,必然还需要他帮助赶走那个妖物,让自己心爱的阿月快点回来。

    一想到以前那个深情款款的阿月可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冷清秋仿佛一瞬间开心的像个孩童,面颊之上犹自挂着未曾褪去的泪痕,却在入眼的幻象里,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阿月温暖温柔的款款走来。

    慧俊却在冷清秋粲然微笑的时刻有些目瞪口呆般的呆滞了一下,冷清秋盛极的容颜因着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在他的眼里更是倾国倾城,耳畔是窗外冷风簌簌之声,窗纱轻轻掠过,那心底的柔情再一次的在慧俊的心里细细的流淌起来,“淡情”的道法竟被这一刹那的温柔侵略,不觉间,慧俊的面容竟有了一些成熟,似乎一瞬间长了一、两岁的样子。

    冷清秋无暇顾及除了她眼前的幻象以外的任何其他,直到慧俊又递了一杯茶在她的手里,她才彻底回过神来,看看窗外,清冷拂晓依依姗至,清脆的鸟鸣声声入耳,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冷清秋快速的奔到门边,正想撩帘出去,蓦然发现手中还握着那枚茶盏,忙回转身走回到慧俊道长的身前,却不将那杯盏放置在客栈普通的几桌上,抬手径直将那杯盏带着已然冷了的茶水塞到了慧俊的掌心里,说了句:

    “你午后去来福客栈门口处等我,记得换一身寻常些的衣服,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

    说完这句话,在慧俊怔怔的握着那被冷茶的时候,冷清秋已然推开门悄然离去,墨色玄衣兜帽方巾复又将她裹了个严实,本就离的不远,不多时,冷清秋就到了来福客栈的大门口,却见大门紧闭,冷清秋知道这个时候才蓦然想到,自己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想过该如何重新进去的问题。

    冷清秋顿时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若此时自己这身打扮被任何一个思图的手下或者思图看到,都将无法脱身,特别是山杏,她虽然是自己的贴身侍婢,可是毕竟她也是凌小王爷的人,又一贯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若被她知晓,那日再被她不小心说出口,自己也将会大祸临头啊,正在冷清秋心里焦灼万分,一筹莫展之际,竟然发现身后墙角处转过来一个人。

    此人直直的朝着来福客栈走了过来,他身着对襟棉布半长褂子,也同样披着一件软缎夹棉的披风,同样的带着一个兜帽,似乎是一个远行的普通客商因着并不知晓这间客栈已被包下,无法再忍受疲累从而贸然前来打尖或者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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