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林飞,葛石宏有些抬不起头。

    “老葛,我来不是为耍你,更不是为了让你难堪。”林飞真诚道,“我是希望你直面现实,早点解决问题,然后重新开始,你明白吗?”

    老胡接口道,“人嘛,要么活要么死,你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活,半死不活来回折腾,没意思啊。等你十年八年过去,想重新开始,可身边亲人都不在了,那才叫惨是不?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啊。”

    “倩倩,已经不在了。”葛石宏闷闷道。

    “你还有闹闹,不是吗?我们老胡是有阅历的人,虽然说得绕口,但都是真道理。你有困难有烦恼,最好的办法是解决麻烦,而不是逃避。越逃避越不敢面对,那不是恶性循环嘛。”林飞说完,都有点佩服自己了,这口才可以啊。

    葛石宏低着头,长叹一口气,看着林飞的眼睛道,“我知道你是农业公司派来要账的,可老实说,我真的没钱,三十多万,我打工还的话,最起码得好几年,你们肯给我时间吗?”

    此话一出,旁边的老胡顿时叹气不止。辛辛苦苦搞到现在,还是要空手回去。

    “能跟我说说饭店为什么倒闭吗?”林飞忽然转移话题。

    说到这个,葛石宏的眼睛顿时充满不甘还有恨意。

    “我二十岁高中一毕业,就出来打工,十年时间,攒下四十万块,没跟别人一样,用在娶媳妇上,而是又东拼西凑一些,在县城开了个中等规模的饭店。开始那几年什么都,老板变成帮厨,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在县城有了点名气,就被人盯上了。收保护费的,白吃白喝的,打欠条的,一个月下来,利润全被这些硕鼠给吃了。”

    葛石宏顿了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实在忍无可忍,就贴出本店拒绝打欠条的告示,可那些大老鼠厚着脸皮上门,跟我说什么,咱们关系在这儿,这规矩肯定不针对咱是不。我那次心情不好喝了酒,当场发脾气,把人给赶了出去。打那儿以后,就开始有客人在菜里吃到苍蝇蟑螂之类,最过分的是有一次汤锅里出现了活老鼠,短短一个月,饭店的招牌就被毁了,几乎没有顾客上门。还被人投诉到卫生部门,罚了不少的钱。”

    “我恨!要没有这些硕鼠,饭店怎么会倒?这是我半生的心血啊!”葛石宏说到伤心处,眼泪滚滚而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以前石宏不是这样的,对人可热心了,怎么可能现在连儿子都不管!”

    “唉哟,社会真是黑暗啊,开个饭店还有这么多事!”

    门口的老人们听到这里,纷纷走进来,说话安慰葛石宏。小卖部的老伯更是走过来,心疼的抱住他,像老父亲抱儿子似的,嘴里说着“苦了你了”之类的话。

    “安叔,我对不起你。”

    “别说这样的话,我寡老头子一个,闹闹给我当孙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也是,在我眼里,就跟儿子一样的,我就盼着你好好的啊。”

    这样的场面,让人觉得温馨的同时,又心头发酸。老胡都遭不住,拿手背抹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