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婉穿上绣鞋,柔软乌黑的及腰长发从她背上划过两边,又在站起时回拢,散在秀丽的背脊。她披上架子上的水绿色春衫,推开了房门。

    妇人恰巧此时走来要搀扶虞婉,虞婉摆手拒绝。

    妇人道:“武士长来了,就在前厅,随行的还有六人。小姐需得去见一见,他们今后是留下保护小姐,亦或是为侯爷夫人报仇,全凭小姐决断。”

    虞婉此刻也想知晓对方在做什么把戏,便应承下来,跟着妇人前往前厅。

    到了前厅,虞婉一边走向主位,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六个人高马大的武士。

    武士长也在打量虞婉,且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这让虞婉心中不快。

    但虞婉只是面色如常,对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武士长道:“家父生前于诸位有恩,是也不是?”

    武士长收回视线,几人颔首道:“正是,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我等今日也正是为侯爷而来。”

    虞婉将手掌合起,神情骤然严厉道:“既然如此,你们见了我为何不行礼?我一路从安阳逃亡至此,后有追兵,前有险路,你们又在何处!”

    几位武士俱嗫嚅无言,相望几眼后对着虞婉行了拜礼。

    武士长站起身,单手背于身后,对虞婉道:“我等这些时日,正是在图谋大事,这才耽搁了些时日,是以忽略了小姐的安危,实在是罪过。可倘若我等前来一刻不离保护小姐,那侯爷大仇如何得报,我等又如何对得起侯爷在天之灵?”

    虞婉也站起身,走到她身前,虽矮了武士长一头,周身气质却冷冽卓绝,让人不敢轻视。

    虞婉道:“我是父亲唯一的血脉,我若有闪失,你便对得起他吗?”

    武士长愣怔在场,不知该如何反驳。

    妇人见气氛僵持,忙上前打圆场,搀扶着虞婉坐下。

    妇人看着虞婉的脸,怜惜道:“小姐病了些时日,身子骨不好,我这些日子总在想,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即使大仇得报,又有何意义。侯爷和夫人最大的念想,绝不是复仇,而是小姐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

    武士长没想到在这个娇弱少女身前碰了跟头,原以为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且因为被抄家而日日惶恐的丫头。现在看来,着实不好拿捏。

    武士长思索片刻,也觉得得罪了虞婉并不妥,他还需要虞婉为大业铺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