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也好奇那刺客之事的后续,他起身披衣,可惜实在头昏脑胀,只能坐在床头,而封栾皱眉看了他片刻,刻意拉下纱帐,将他严严实实挡住了,这才转身唤沈少珩进来。

    叶阳:“……”

    大家都是男人,至于吗?!

    沈少珩受命调查刺客一事,封栾嘱咐他不许用刑,他便花了些法子套话,也亏那些人本就对封栾心有怨言,憋着气万般辱骂封栾,多少令沈少珩品出了些意思来。

    这些刺客大多是灾民,近些年国中多有天灾,封栾虽已令户部赈灾,可下头官员或有中饱私囊,赈灾之物到百姓手中时便已经不剩多少,这些人被迫背井离乡,做了流民,前几日到了京畿附近,却又遭官军百般驱赶,无论如何,不许他们靠近半步。

    若说京畿重地,不允许流民在内,封栾兴许还能理解,可此事他丝毫不知,从没有人同他提过流民一事——

    他微微蹙眉,想起了几件事。

    赈灾不利,流民四散,官员欺上瞒下,将他蒙在鼓里,这些事,不是没有人提过。

    他初登基不久,云丞相就曾上疏数次,列举地方官员中饱私囊结党营私之事,他大为震怒,只不过初登帝位,于政务之上,尚且有些不够娴熟,那时先帝令楚太师佐政,他便将此事交给了楚太师处理。

    楚太师后来也的确交给了他一份贪官名录,他依律处罚,自以为做得公正,之后云丞相还提起数次诸如灾民党派受贿之事,他大多令楚太师处理去了,往后云相渐渐不再提起这些事,朝中其余官员更是不谈,他便觉得天下太平,而他本该是个贤明的君王。

    直到今年殿试之后,取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入翰林院,留于京中,那榜眼就不时上疏写些民间所言来气他,所言尖锐,到怒时措辞潦草,还总有几个别字,他只当这探花读书读傻了脑子,竟还是个愤世嫉俗之辈,全然未曾在意。

    他当然不会在意。

    他一年出宫数回,所见均是民康物阜之景,自然觉得探花所言偏颇,可如今想来……此事显然没有他当初所想的那么简单。

    探花之后,明砚骗他出宫看戏,撞见兵马司副指挥魏时公器私用,他才令沈少珩细查,得知此人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还未会审定下刑罚,秋猎时又正见着了这些流民刺客。

    封栾已隐隐有些懂了。

    那探花是云相的门生,而明砚化名作墨侯先生,在文人之中颇有些名气,留下诸多风流雅事,其中一桩便是墨侯先生与云丞相以诗会友,相府有一方“两袖清风”的牌匾,便出自墨侯先生之手。

    从头到尾都是云丞相的刻意所为,他像是不能直言,只能将这些事揉碎了一点点暗示他,而这朝中能令云丞相不敢直言的人,本就不算太多。

    既是如此,还有一人,也是此事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