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实呆了一呆,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顿地,砰砰有声,大哭道“二郎,老奴对不住你……老奴一家深受恩惠,哪怕是让老奴立即去死,也绝对不敢干出一分一毫有害于二郎的事情!可是……老奴那不孝子……却是被绑票落入了贼人手中,老奴若是不如此说,那孩子就完了……呜呜呜……老奴不怕死,可是老奴今年五十了,老奴怕断子绝孙呐……吾家老母若是知晓孙子没了,怕是亦要撒手黄泉……老奴不得不如此啊……”

    王敦实悔恨噬心,痛哭失声。

    长孙濬一听,大叫道“闭嘴!刑部公堂之上,焉敢胡说八道?指证房俊本就是你自愿,与什么绑票何干?再敢胡说,老子扒了你的皮……哎呦……”

    却是房俊手中的水火棍猛地抡圆了拎起来,照着长孙濬的后腰狠狠的来了一棍子。

    “砰”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的打在长孙濬的后背。

    长孙濬被打得惨叫一声,身体向前跌倒,趴在地上差点没背过气去……

    韦义节大喝道“房俊,焉敢撒野?”

    一众衙役也都紧张兮兮的围拢上来,防备房俊继续暴起伤人。

    房俊不屑的将水火棍在面前一杵,说道“这等杂碎,活在人世间一天都是渣滓败类。不过诸位放心,那是长孙家的人,就算坐下再多恶事,那也是有损长孙家的阴德,与吾何干?某才不会打死他,以免脏了自己的手。”

    衙役们见他没有继续暴走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却也不去管兀自趴在地上的长孙濬。

    到了这里谁还不明白,分明就是长孙家绑架了这个王敦实的儿子,这才逼迫王敦实反咬一口供出房俊?

    嘴上不能说,但是心里难免鄙夷。

    一直未曾发声的刑部右侍郎张允济此刻脸色肃然,冲房俊说道“刑部自有威严,审案自有规矩,吾等敬重你乃是京兆尹、是房相的公子、是当朝的驸马,故而对你颇多优容,可你亦不能得寸进尺,扰乱公堂。否则,你以为刑部的大刑都是摆设不成?有冤伸冤,有苦诉苦,有什么话就理直气壮的说,总是这般浑不吝的自以为无人治得了你,非是明智之举。”

    此人乃是青州北海人,说起来与房家倒是有些乡梓牵连……

    他为官甚早,前隋大业年间年纪轻轻便是武阳县令,致力于以德行教育寻到民众,为官清廉,武阳百姓甚为感怀,官声甚好。

    房俊哼了一声,对他说道“休要装模作样,世间皆说尔乃清廉守正之官员,其实以某之见,不过是一个圆滑世故、城府甚深的官僚而已。”

    担任武阳县令的时候的确是清廉守正造福乡梓,不过那个时候大抵是形势造就,而非此人当真就刚正无私、德行出众。现在到了刑部,韦义节等关陇集团子弟构陷房俊,此人不还是随波逐流?

    若是当真清正,此刻就不应当坐在这里人五人六的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