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太过狭窄,便制约了世人对于知识的摄取程度,而且这些知识大多都掌握极少数的一部分手中,等闲绝不私相授受。

    司马迁为何能够著成“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进而名传千古?除去他本身的才华,“家学渊源”亦是很重要的一点,司马家世代皆为汉朝之史官,唯有他们才能接触到那些珍贵的历史信息。

    而后世信息爆炸,只要你想学,你便可以找得到任何一本史料……

    所以对于道门发展之利弊,房俊的见识绝对冠于当代。

    袁天罡知道房俊才华横溢,又是朝廷重臣,见解自然有独到之处,事关道门之前景,便收起平素的桀骜不驯,虚心求教“二郎但有所教,还请直言不讳。”

    房俊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并非要在袁天罡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而是应当与其剖析这其中的成破厉害,或许便可以使得道门走上一条完全不同于历史轨迹的道路,更能够在华夏历史的发展上起到承前启后、推波助澜的作用。

    依着道门于华夏的深厚影响力,其绝对不应当只是在民族危亡、神州板荡之际单打独斗,甚至于后期的明哲保身。

    当然,更重要的是若能将这个老道忽悠得迷糊了,他或许就没那个闲心盯着自己“面相殊异”来说事儿……

    取过水壶,将壶中开水倾注入茶壶之内,略微等待了一会儿,房俊也趁机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言辞,而后给袁天罡斟茶,这才说道“某阅览史书,发现了一个比较明显的现象,一言以蔽之,便是‘盛世佛,乱世道’。”

    袁天罡白眉微蹙,神情茫然“此言何意?”

    房俊请他饮茶,笑道“简单来说,就是乱世道士下山救世,和尚关门避祸;盛世道士归隐深山,和尚出门圈钱。”

    袁天罡“……”

    细细深思一番,便豁然开朗,赞道“一言而道尽佛道两家之风格,二郎不愧‘才高九斗’之名。”

    在这个年代,佛门与道家可谓泾渭分明、高下显著,道家之神髓非是读书人不能领悟,而天底下的读书人都是统治阶级,所以道家“形而上”,在上层阶级之内发展,有一些“曲高和寡”的意味。

    既然与统治阶级关系密切,所以道家从来不在乎钱,也从来不差钱。

    佛门则不同,他们来自于番邦异域,早期的传播便是在下层民众之间。居于社会底层的百姓生活艰苦,他们连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有奢望修道炼丹、长生不老的物质基础?

    佛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核心思想“仁善”、“忍耐”迅速被苦难的百姓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