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唯一能够动摇太子储君之位的便是晋王?更何况晋王有前车之鉴,被关陇贵族簇拥着意欲争储,不管主动亦或是被动,其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只要放出晋王,这就相当于一个再也明确不过的讯号,所有反对太子的人必将趋之若鹜,簇拥晋王另立山头……

    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若是不想易储,那就干脆将晋王圈禁着,别说什么舔犊情深、不忍相见这样的话,与社稷稳定、江山传承相比,区区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很显然,李二陛下如今已经再一次动了易储的心思,只不过掣肘太多,影响也太过深远,一时之间尚未下定决心而已。

    李绩与萧瑀心里沉重。

    他们两个不愿见到太子将房俊倚为心腹、言听计从,待到将来登基之后大权独揽,可也不愿眼下见到已经濒临崩溃的关陇贵族借由晋王之势再次复起,使得朝局愈发混乱。

    人到了一定的地位,总归会有几分理想与追求,而不是单纯的追逐权力与财富。只要太子地位稳固,与房俊的结盟达成便会击溃关陇贵族,使得这个把持朝政、垄断政治资源多年的势力崩溃,他们本身可以到手的利益便足够可观,没必要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而卷入储位争夺之中。

    李绩想了想,试探着说道“陛下爱惜晋王之心,臣等感同身受,只不过陛下之担忧,也确实很有必要。晋王固然聪慧,然到底年幼,一旦开府建牙,势必同那些居心叵测之辈打交道,万一受其蛊惑,被其利用,则有损天家亲情,致使陛下为难。”

    李二陛下蹙着眉,瞅着李绩,冷冷道“那么依英国公之见,是继续将晋王圈禁,永远不要放出来?”

    这么回答当然不行,晋王便是李二陛下的心头肉,他自己如何处置他是他的事,可旁人若是谏言苛待晋王,势必要被李二陛下记恨在心。

    李绩自然犯下此等错误,淡定道“当然不行!当初晋王犯错,陛下予以惩戒,责令其圈禁,才是奖惩分明、君王之道。但是说到底,晋王所犯之错只是一时受人蒙蔽蛊惑,并未有什么实质的后果,圈禁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足以令其警醒,受到教训,这便足矣,焉能为了那么点错误便圈禁一辈子?”

    李二陛下依旧面色不善,盯着李绩,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等着朕殡天之后,太子登上皇位,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再将晋王放出来?”

    这话还是不能给予肯定。

    皇帝殡天那得是什么时候?若说二三十年之后,晋王难道就一直这个关着几十年?与李二陛下的初衷不符。可若说三两年,忍一忍就过去了……恐怕李二陛下愈发恼怒。

    你在诅咒朕已是将死之人么?!

    一旁的萧瑀都替李绩捏了把汗,李二陛下今日明显情绪有些不大对头,暴戾而苛刻,回答稍有不慎便会将其激怒。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开口替李绩承担皇帝陛下之怒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