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循循善诱,向房俊述说着目前大唐面对的危局,试图劝说房俊接受吐蕃的“善意”。

    房俊安然不动,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神情,淡然道“大唐愿意与吐蕃和平相处,更愿意两国携手共进,但是好教大相知晓,和亲是绝无可能的,大唐亿万儿郎,从不会将帝国安危寄托于女子之手。大唐不是汉朝,吐蕃也远远比不得匈奴,只要大唐尚有一个男人在,便不会将自己的女人推出去承受蛮夷之凌辱,从而苟且偷生。”

    禄东赞慨然道“不愧是煌煌天朝,巍巍大唐,万千虎贲这等豪情壮志,的确令老朽心折。和亲之事,赞普从未提及,但是两国交好,甚至结盟,大唐总归要拿出一点诚意吧?”

    敏锐的感受到房俊的底气,以及自己心中对于西域战事的隐隐猜测,禄东赞果断隐去了和亲之要求。

    他知道和亲对于大唐来说是非常难以接受的羞辱,非到万不得已,大唐绝对不会答应,此行也只是希望能够打一个时间差,趁着阿拉伯人入寇西域之际,看看能否在大唐身上讨得一些便宜,和不和亲尚在次要,但对于大唐的耕作技术、医疗科技,却是志在必得。

    若是灰溜溜的返回逻些城,他如何向赞普交待?

    房俊冷笑道“两国交好?大相当真会说笑,阿拉伯人大兵压境,安西军穷于应付,吐蕃非但未曾给予安西军一丝半点的支援,反而趁机出兵西域,意欲与阿拉伯人前后夹击,截断丝路,将安西军死死的拖住,这是盟友能够干出来的事儿?更遑论大相一路日夜兼程风餐露宿抵达长安,一见面便提出和亲之要求,更要大唐展示所谓的诚意……即便是趁火打劫,大相难道不觉得这般急切的吃相,着实太过难看么?”

    禄东赞脸上的笑容敛去,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眸盯着房俊,缓缓说道“国与国之间,利益才是永恒,难道二郎亦是如同那些个学堂之中的无知学子一般,只知一腔血勇,却不知世间险恶?眼下阿拉伯人大兵压境,安西军吉凶难料,大唐需要吐蕃帮助安西军严守后路,甚至于需要吐蕃出兵协助击退强敌,难道不应当给予吐蕃相迎的利益么?吐蕃人也是爹生娘养的,没有好处,犯得着为大唐出生入死么?”

    房俊笑了笑,道“无需大相替安西军担忧,昨日西域战报已然送抵京师,阿拉伯人十万大军入寇西域,安西军在安西都护府司马薛仁贵率领之下迎头痛击,已然将敌军击溃。阿拉伯军队在大马士革总督穆阿维叶的率领之下仓惶逃遁,已经越过恒罗斯,短时间内再无余力寇边。”

    这种消息没必要隐瞒,也瞒不住。

    大唐这艘船实在是太大,难保就有漏风漏水的地方,禄东赞屡次出使大唐都是钱财开路,朝野上下得他贿赂之人不可计数,总归会有那么几个数典忘祖的家伙见钱眼开,将一些秘辛泄露出去。

    禄东赞目瞪口呆,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置信!

    吐蕃从未与阿拉伯人正面交锋,但是却并不妨碍对于阿拉伯人战力的认知,这些年阿拉伯人四处征战所向披靡,连昔日霸主波斯王朝都被其攻略覆灭,若非西域复杂的地理环境以及吐蕃高原得天独厚的地利,只怕阿拉伯人的军队早就肆无忌惮的向东挺进。

    安西军又多少兵马?

    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五万人,还要分出一部分留守安西都护府所在的高昌城、交河城,镇守北部西域,严防突厥余孽趁机作乱,那么能够分兵抵御阿拉伯人的军队绝对不会超过三万人,理应在两万人左右。

    就算唐军再是骁勇、再是精锐,又岂能以一敌五尚且大获全胜,将阿拉伯人击溃,迫使其不得不铩羽而归?

    禄东赞沉着脸,盯着房俊说道“国之大事,二郎岂能儿戏?纵然大唐不愿与吐蕃谈判,亦犯不着以这等荒谬之理由诳我!”

    房俊啧啧嘴,心说跟你说实话你反而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