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柒稳稳地走入屋内,屋里几人的欢声笑语嘎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傅沛眼中的笑意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回,表情有些转换不过来,僵硬中带着一些南柒看不懂的东西。

    “咳,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让全家都坐这等你,像什么样子。”

    傅沛的语气与刚才和阮红云说话判若两人,疏离离淡。

    南柒错愕,什么叫“全家都在等她”?

    阮红云见南柒不语,殷勤地笑着走向南柒,想去握她的手,伸到一半又像有所顾忌似的缩了回去。脸上的笑,有些小心翼翼地讨好。

    “南柒回来了?从安诚王小王爷传信来,你爹就一直忙里忙外地准备着,算算时间从别院回京,酉时左右也该到了,没想到会到现在。路上很辛苦吧,快坐下,我让人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燕窝羹,我让他们端上来。”

    阮红云说话温温柔柔,与温含嫣相比,又多了份成熟稳重的利索在里面,让人如沐春风,倍感亲切。

    只是现在的南柒并非真正的傅南柒,上世浸淫职场多年,见多了办公室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岂会轻易被几句关心的话就打动。况且阮红云的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太多,一是燕修远那厮居然提前写了信送至侯府,却没有告诉她;二是阮红云说从别院出发,那就表明他们并不知道她去过宝华庵,又跟燕修远几人相处了好几天,这也从侧面证明,自从她上吊自尽又醒来,傅沛去别院看过她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她。阮红云此时说这话,除了含沙射影强调她让众人干等的事外,恐怕更想打探的是她和燕修远之间的关系。

    只是可恶的很,燕修远摆明了是不信任她,所以什么都没跟她说,她哪知道那家伙在信里写了些什么东西。

    南柒脸上不动声色,面对着阮红云的热情只淡淡地扬了下嘴,不远不近地偏了下身,与她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将嫡女的架子摆得十足。在圣武,嫡女的地位远高于小妾,哪怕阮红云现在已经被抬为了良妾,那在嫡女面前,仍旧只是个有身份的婢子而已。

    傅沛见南柒对阮红云的态度傲慢,脸色已经板了起来。南柒抢在傅沛训斥前开口道“女儿见过爹爹,女儿自不慎受伤后身体一直亏虚,加上未能悉心调养,现在受不得半点劳累。路上马车破旧,老马脚程慢,若不是心中记挂着爹爹,恐怕今晚都未必能赶回来。让爹爹担心,是女儿的错,女儿下次会注意的。”

    嘁,内涵什么的,谁不会?

    她一个侯府正经大小姐,出了那么大的事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回自己家没人接,老马破车一路颠簸,这事要传出去丢的到底是谁的脸?

    不是她目无尊长,而是力不从心,这个理由有根有据,怎么也怪不到她头上来,父慈子孝,首先得父慈不是?

    再来,她一堂堂嫡女回自己家,要吃什么喝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阮红云再得宠也是个妾氏,却将主人的姿态摆了个十成十,若接了她的话茬,岂不是显得自己是客,别人是主了?

    是以南柒连个眼神都没回应给阮红云,全程只有条不紊地对着傅沛说话。

    而屋里所有人在听到南柒的回答后都露出了震惊意外的表情。这也好理解,估摸着要换成原来的傅南柒,被阮红云这看似体贴实则是在宣告主权的行为一刺激,保不齐火爆脾气就上头了,哪还能这般条理清晰的据理力争。

    傅沛的表情变了又变,目光深邃,盯着南柒好半天才开口,声音不冷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