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追出了茅屋,目送兄长的背影浅浅远去,最后终于消失在溪边。

    “舍不得家吧。”老先生笑呵呵地在章越身后言道。

    对于这样的老师,章越心底其实也没多少尊敬,只是点了点头。

    郭学究不以为忤,自言自语:“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采椽不斫。”

    章越这高三大圆满的水平如何听懂郭学究讲什么?只知道是说尧当年君临天下时住得也很简陋,也是茅屋而已。

    郭学究对外唤道:“跛奴!”

    当下一名一高一低拖着腿走路的男仆走进了屋子,也不答话垂头站那。

    郭学究也不在意道:“带他去右屋,收拾一下,以后他就住此了。”

    跛奴站在章越面前,章越看着他好似几个月不洗的脸,心底也是忐忑。

    就如齐人乞丐有二妻?都穷得吃不上饭先生也有仆人?世上怪事何其多。

    章越跟着跛奴来至右间的茅屋。

    但见一名少年正在伏案读书,一见章越立即起身行礼。

    章越看了一眼这少年,面貌与郭学究有几分相像,想起妇人那一句林儿,心道莫非是郭学究的儿子不成。

    “你是章越吧,”郭林向章越招呼一声,“以后我们就一并在此同窗读书了。”

    “好吧。”

    章越看见茅屋里十分简陋,连像样的床具都没有,摆下两张竹床,两张杉木桌就几乎没有空地了。

    什么茅茨不翦,采椽不斫。

    他眼下分明是杜甫所言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处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