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名叫王义才,土生土长的湖汉人。自打老伴去世后,他又当爹又当妈,把家里的独苗苗给拉扯大,还给供上了大学和研究生。儿子毕业后就留在了南京工作,成家买房都没让他操心。

    儿子很久前就想把王义才接去南京,可是王义才是个闲不住的,在南京无所事事呆了一个周,还是犟着回了湖汉,这里是他的家,老伴也在这里,他放心不下。

    今年过年,儿子本想年前就回来,可是当时已经出现了疫情,儿媳妇硬是没让来。给王义才买了去南京的高铁票,王义才仔细想了想还是没去,万一他身上带了病毒,岂不是把儿子一家都给霍霍了,那可不行。

    “现在封城了,出门的人也少了,我就每天再出来扫扫街,就当是锻炼身体了。”王义才刻意跟郭安安保持一米多的距离。他虽然不觉得病毒会跑到他身上来,可总要为这些年轻人着想。

    “那您不怕吗?”郭安安指指他的手,没戴手套还去整理垃圾箱,万一里面有污染物……郭安安都不敢想。

    “不怕,再说怕就能不干了么?”王义才咧嘴一笑“这垃圾桶一天不倒就满满的,虽说咱湖汉有病毒,但是也不见得垃圾桶里也有。我听说,这病毒在外面活不了。”

    郭安安哭笑不得,没想到大叔还懂点科普知识,“大叔,您还是要提高一点安全意识,不管这病毒在外面能存活多长时间,这些垃圾里还是会有可能被污染的。您还是得把口罩和手套戴好,回家以后千万要先把手洗干净才行。”

    “好好好,你说得对,我都戴好都戴好!”王义才眼里闪出一点泪光,难得有人跑来关心他这个老头子。

    “大叔,您最近跟您儿子有联系吗?”

    “有联系,我儿子前天还打电话来呢,问我小区里有没有人确诊之类。”王义才又笑起来,他很爱笑,所以眼睛两侧的皱纹积得很深。“我们小区现在还没听说有确诊的,嗨,不就是肺炎嘛,哪有那么容易被感染的。”

    郭安安一时无语。

    果然不管电视上如何强调这次肺炎疫情的严重性,还是有人存着侥幸心理,或者压根就没把这次疫情当回事,说白了还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大叔,您平时回家没事还是要多看看电视,这次可不仅仅是肺炎那么简单,您看咱这儿都封城了,这次的病毒可厉害着呢。”郭安安心知劝了也没用,可还是忍不住对王义才说,其实让这些年龄大的人提高警惕是最不容易的,因为他们的思维已经固话,而且容易“倚老卖老”,拿自己吃过的盐跟年轻人吃过的米相比,不服气。

    就拿很多地方的农村来说,年轻人都知道躲在家里不出门,可年纪大的总沉不住气,东家串西家串,实在没地方串了就满大街串。村委没办法只能监控加大喇叭一块用,看到那些不自觉的就大喇叭喊起来,甚至有些地方连无人机喊话都用上了,吼过之后,效果果然不错,起码大爷大妈们不敢出门了。

    可是湖汉这里似乎比隔壁省的农村还要松上那么一点,否则也不至于身处疫区暴风眼,还有人不知道新冠的厉害。

    苦口婆心跟王义才说了好一会,郭安安才略带不安的离开。

    “本以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没想到还是有信息死角,也不知还有多少人是抱着这种心理。”郭安安默默想了一会,一时也想不出好的解决对策,索性先把这个选题存起来,等回宾馆了仔细思考一下。

    沿途是郭安安从没走过的路,一路下去是很多老旧小区,街边偶尔还有些老人在徐徐的走着。沿街楼的果蔬店和小超市还在正常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