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走廊相较于平常显得格外空荡,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手机屏幕显示现在是下午四点,这个时间段天光按理说还应该大亮着,就算一盏灯都不开,也不会暗到哪去。

    本来也该是人流较密集的时刻,往常这里总有来回进出的患者和护士,但眼下楼道里病房内却空无一人。

    从南到北,走廊尽头是紧闭的门,后面应该就是安全通道,少年把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调亮,一束光将他笼罩。

    少年没有犹豫,赤脚朝走廊尽头走过去,他额头上打着绷带,几个小时以前他还躺在这间医院的单间病房里打吊针,一边打瞌睡一边听外面病患还聚在楼梯口高声吵嚷着要值班护士核对缴费单。那人有外地口音,笨拙又毛躁,连带着亲属折腾起来,几个人都摁不住。少年住进这家医院的时间也不长,醒来之后对什么都不太记得,听医生说,是因为溺水被送进来的。

    如果这会儿有人在旁边,一定会发现他扶着墙走的样子很奇怪,因为脚明明踩在地砖上,身后却没有影子。

    一不小心弄丢了自己影子的少年一抬头,走廊尽头已经近在咫尺,从离他不到两米的楼道口探出来一只惨白的手臂,一个巴掌不由分说朝他袭来。

    他短暂地“啊”了一声,嘴随即被人捂住了,手机的灯光被无声摁灭。

    “说了别出来。”那人冷冰冰地道。

    “你什么时候说过……我都没找着你。”

    “嘘。”

    楼道口印着逃生通道标志的牌子嵌在墙上,发出荧绿的光,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蓝幽幽的光芒来自他们手边一个看起来像是装饰物的壁灯,这片地方除了少年和摁住他的那个人以外,第三个活物大概就只有那条刚刚从下层拐角处一晃而过的影子。

    片刻的死寂后,少年被人松开了嘴巴,终于得以呼吸,他开始小口地喘,边喘边说:“下面有人……”

    “那不是人。”略高他一些的男孩子说道。

    “已经出不去了。”

    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用鬼打墙来形容似乎不太妥当,这栋楼里的东西对新鲜又活蹦乱跳的猎物伺机已久,血液和肉都是它们的美餐。

    还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高个子男孩尚不能完全判定困住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不过照现在这情况看来,无辜的溺水者应该是提早地被带入到了那个用常理解释不了的“领域”里。所幸,少年没有像以往那群人一样对着自己大限将至的倒计时哭爹喊娘。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混浊,好像有数不清的雾气汇成一缕一缕在他们头上飘,搅出了无形的漩涡,空气流动带来的湿气和腥气让人生理性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