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两人糟糕的性格,若没人推上一把,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唉——”顾有枝叹息道,“见你们两人配合默契,本君很羡慕。哪怕在百年前,吾亦没有这样的伙伴可以交心。当局者迷,当年吾被感情所扰

    ,若有人提点,也不至于落得被囚禁百年,成为画中仙。”

    墨雪涛一直好奇对方经历,“顾前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与宫画尊曾经也是一对被人称赞佳偶天成的璧人。”

    “一言难尽。”

    “是我冒昧了。”墨雪涛歉意道,“当初顾青舟想要询问前辈详情,顾前辈你避而不见……”

    “你误会了,吾没有感到被冒犯。当初只是不想对小辈说那些情情爱爱的往事,里面也没有他追寻的线索,所以才……”顾有枝道,“你们想听,说说也无妨,全当是引以为鉴吧。不过我观你们两人,性格与我大不相同,也不会有此困恼。”

    顾有枝回忆了片刻,从遥远的时空里调取记忆,思考该从何说起。他托住下巴,徐徐道:“我曾跟宫焕颜订婚,虽有父母之命,但两情相悦。我身边从不缺爱慕者,她们大多温柔娴淑,哪怕装也会在我面前装出最完美的一面。唯有宫焕颜性格如火,敢爱敢恨,与旁人都不一样。我当时深深被她吸引,她也爱我若狂。原本以为能白首偕老。”

    他微笑,笑容有一丝苦涩,“我让人实在没有依托感,因为我不懂得拒绝,总是不忍心伤害我的爱慕者,对她们说不出绝情的话。所以宫焕颜与我开始有了口角,她的手段激烈,让我不喜。但真正让我疏远她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宫家人。”

    “她有一位堂妹,名叫宫婉,左脸上天生有一块胎记,所以总会用画皮之术遮掩。虽然精通此道,在旁人面前她掩饰的完美无瑕,但她深深自卑自己的本来面目,知道我对画皮有研究,对我坦然一切后,时常来请教我。其实她的手法已经很出彩,在彼此相互学习中,我也进步很大。可是宫焕颜认为宫婉对我别有所图,竟有一次当众破解了宫婉的画皮之术,让她露出了真容。”

    “这……”墨雪涛捏住扇子道,“纵使脸上没有缺憾,当众卸妆也未免太过了!”

    顾有枝点点头道:“其实宫婉的胎记,生在左眼下,如粉红花瓣,并不难看。她缺乏的只是对容貌的自信,觉得自己与旁人都不一样。那日在场贵女,多为宫焕颜闺中密友,将宫婉比作夜叉鬼女,言语嘲讽,让她深受打击,情绪崩溃。那件事是我与宫焕颜第一次激烈争吵,也是我首次对将来能否共白首产生怀疑。那次之后,宫婉对画皮之术的改良更加痴迷与急切,我并没有因此疏远她,反而因为心中怜惜,对她更加照顾,并且推延了婚期。”

    公羊漪道:“宫焕颜恐怕至此之后,会更加针对宫婉吧?你真要她好,就应该疏远她。”

    “是我害了她。”顾有枝眼中浮现愧疚道。“那时候我已经看出她对我有爱意,但她如同救命稻草将我紧紧抓住,对画皮之术的改良更是已经病态。我只能慢慢疏远,鼓励她以真容示人,告诉她真实的她并不丑陋。”

    “……”墨雪涛和公羊漪。已经看出对方在两边作死。

    顾有枝继续回忆道:“宫焕颜性子火爆,独断独行。越是相处,我越能察觉到她做事手段激进。她认定我迷恋上她的堂妹,才对她不如从前亲近。也不知道是从何时流出的传言,说我推迟婚期是因为想要换未婚妻。反正父母定下的亲事是宫家,迎娶宫焕颜还是宫婉都一样,都是宫家人。”

    顾有枝苦笑道:“怎么会一样?可焕颜信以为真,竟以我的名义,将宫婉骗到偏僻无人的地方,划烂了她的脸,碾碎了她的四肢,将她一个人丢在深山里喂狼。在我多方找寻宫婉未果,已然绝望的时候,她竟然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主动告诉我,她是怎么折磨宫婉的。还骂我无耻,说这是我和宫婉两人背叛她的代价。”

    “她已经完全不是我认识的宫焕颜了,或许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她。她不知怎么修为突飞猛进,竟成为了画尊。向我坦白,也只是因为要对我动手,知道我没机会将她的恶行公之于众。我与她大打出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拼尽全力催动自己的根基,也只是破开一丝护体光罩,在她左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疤。等我被她炼成了画中仙,才知道她修炼无情画道,已经灭绝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