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刚离开,太皇太后微微叹了口气:“你那英年早逝的父皇什么都好,唯独一点让哀家伤心,便是被这女人鬼迷了心窍,竟留遗诏让她辅政!”

    我俯身坐于软垫上,靠着她的肩膀:“待到皇帝长成,一切都会好的。”

    纵使我们多么不喜欢太后,先皇却只遗留了她儿子这么一根独苗。我一则是女儿身,按律例不得继承大统,二则也无心镇国□□,心中所想不过是小女儿的情长。

    太皇太后眼中凌厉之色如刀锋,转过眼来看我时却统统将之藏起来。

    先皇虽只有一子,老太太却还有一名小儿子,于江南富庶之地为藩王。我怎么差点忘了?

    太皇太后留我用午膳,我巧笑拒绝,“帝京城中佳人有约。”

    老太太懒懒道:“别再被人骗了去。”

    我只道这是来自长辈的揶揄,不甚在意,愉快地行走在宫道上,两边的红墙绿瓦如画中,喜鹊站在枝头唱歌。

    “相爷。”拐角处,领路的宫女在行礼。我定睛瞧见一抹紫黑袍角,连忙往回走。

    “长公主。”叶青昀还是发现了我。

    “叶相。”我转过身去颔首微笑。

    “长公主是在躲本官?”叶青昀站着未动,身形虽依旧挺拔,面色似乎不大好,声音更是与平日不同,有些嘶哑。

    隔着宫女们随风飘荡的翠绿色丝绦和云髻上光彩夺目的珠钗,我竟见到了面色憔悴的叶青昀。都说叶相年轻有为,拥有他是大陈之福。谁会想到,翠微宫中的一个时辰,就让叶相萧索成这副模样。

    “叶相如此辛劳可还乐在其中啊?”我极尽揶揄人的本事,只希望他能听得懂。

    “听说长公主要选驸马?”他唇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显然是将我的话听了去,却并不在意,反问我。

    “本宫年岁渐长,太皇太后又时常催促,仔细思忖了几日,方拿定了主意。”我同他并肩走在宽敞的宫道上,过往宫人皆避在一旁。我心里想:堂堂丞相不为本宫推举状元郎、探花郎做驸马也就算了,还做出这副冷漠的神情,难道是要劝本宫出家?

    “非得是他?”他负手走在我身前两步,忽然问。

    我正踮着脚尖打量着自己同他的身高差,连忙让脚后跟落地,这才稳住身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