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好笑又无奈地一摊手,“我犯了错、偷懒不好好练功,师父要罚我,师伯不让,他们俩差点儿打起来。除了我想进长灯会那次,师伯不让,骂了我一通。”

    “他说——讲道理,你进长灯会,再合适不过了。可我不希望你再接触那些事情。所以,你给我呆在家里,好好养伤,哪儿也不许去——后来,又遇到了一些事,我就跟着大哥,在飞卢山安营扎寨了。”

    他早已怄不出一滴眼泪来,讲完了话,俯下身一阵猛咳,地面上沾上了丝丝暗红的血。

    “我也觉得我就是来祸害他们两个的,从小到大,都那么不让人省心。也许我在娘胎里就……咳咳……”

    晏小周听的有些失神,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劲,莫名其妙地就问了出来:“江阳王殿下他……白公子……江阳王殿下那位早夭的小世子,有名字吗?”

    白琢极敏锐地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抓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抖。

    “那个孩子小名阿狸,大名……据说,皇帝赐名,白暮珵。”

    “呈”为“程”省,意为“运送皇粮到王都去”。“玉”指玉佩。“玉”和“呈”联合起来表示“皇粮督运官的专用玉佩。

    他许久不提养父母,早已淡忘了,他养父曾经做过皇粮督官,江阳王妃和小世子出事之后的第二天,养父母就辞官回老家了,据说是当年冬天生的他。

    当然,师父对他说过,他的生日是在夏天,而且离夏至很近。因为实在忘了是哪天,师父师伯总是在夏至那天给他过生日。

    暮珵,木成……木已成舟。

    白舣舟。

    十二年里,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有查探过他亲生父母的消息,可是每每查探无果,回到江阳王府,享受着师伯师父的宠爱,看着他们对自己满眼的关心、殷切的叮嘱,他就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至于亲生父母,要是他们愿意出现,将来,自己总会与他们相见的。

    原来,是他大意了。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明显,可他就是视而不见,就是爱东想西想。

    他错的离谱。

    江阳王……他的父亲,很爱他,爱逾生命。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

    刚从战场上滚过一圈,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王爷,借着擦去脸上血迹的机会,把眼泪也给擦了,摆出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笑容,看着自己“门客”手上牵着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