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祖先,守庙人又领着任情往后边房间走,任情有些迟疑,他娘还留在正堂里,见他看过来,就说:“大郎跟着叔祖去吧,那边是祖先灵位,娘是女子,不能去的。”

    “情哥儿过来吧,我领你去认认你祖父的牌位。”门是锁着的,守庙人拿了钥匙打开,里面阴森森的,不过很干净整洁,任情迈进去一看,心里就是一惊,有点吓着了。

    “怕什么?这里的都是我们的祖先。”守庙人显然对于这种情况已经很有经验了,毕竟不管谁看到满屋子的牌位心里都有点发毛。

    “嗯,我不怕。”任情一惊之下被守庙人安慰,也马上回过神来,跟着守庙人到了屋子里,只见里面做了好几排神龛,便连三边墙边上都是的,密密麻麻,新的旧的,都是青色和黄色的牌位。

    守庙人到了中央最前面的神龛前上了一炷香,领着任情往旁边去,边走边解说道:“中间神龛上的牌位是我们任家的嫡脉,墙上的是亲近的旁支,出了五服的,不在这里,在左边的房子里。这么多年,也有迁出去的旁支,天远地远的,和我们这边就没联系了,要不然我们这小家庙都安置不了。

    “来,这是你祖父的牌位!”

    任情就见这牌位上写着先考任公讳宏府君生西之莲位。

    守庙人也给上了一炷香,“还不给你祖父磕头!”任情于是忙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头,嘴里还说着:“孙儿任情给祖父磕头!”

    这都是在家里就教过的,十分慎重,人三鬼四,不能错,态度也不能不恭谨,也不是谈什么科学或迷信的时候,因为任音她们这些任家女性想要进来磕头都不可得,这时候的人将女性看作半个外人,灵位所在是祠堂重地,哪怕是任音这样的独女都从不允许进入,进去的都是男丁。

    任情年岁小,这里阴气重,世人相信小孩子阳气弱容易招邪,所以,还是头一次来拜灵位。守庙人又指导他擦拭灵位,上香烧纸,做完了,守庙人还絮絮叨叨着叮嘱亡人要保佑阳世的亲人,当然这个亲人主要说的就是任情。

    任情严肃着小脸,努力庄严肃穆,他对于祖父任宏自然是没有什么感情,都没见过呢,也不相信什么祖先保佑之类的鬼话,这时候却是努力的融入这里的习俗,从昏暗的窗纸透过来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在这阴森肃穆的庙堂,显得他的肌肤格外灵秀剔透,眉眼精致华美,如同白玉雕琢的摩合罗娃娃,他确实是如当初任音想的一样的容貌出色的孩子,挑了父亲容貌的优点,融入母亲的秀美,将来或会比父亲更加俊美。

    “谢谢叔祖。”任音急步迎过来,对守庙人道谢,然后又问:“大郎这孩子听不听话,没给添麻烦吧?”

    “没有,情哥儿很沉稳,将来一定是个当得住事的男子汉。”守庙人也不吝夸奖。

    任情马上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任音:“娘!”

    然后任音摸了摸他的脑袋,也鼓励道:“做的好,大郎长大了。”

    母子两个又谢过守庙人,离了祠堂,因为春光晴好,万物生长,这一天还顺便要到山上摘些野菜野笋去换换口味,任情就是冲着这个才更兴致勃勃,要知道,野菜野笋,以前都只听说过,还从来没自己去摘过。

    路上又遇到任和一家,不过刚刚已经寒暄了,招呼一声,大家都没有耽误彼此的时间,任情就跟着母亲往侧边山上走。

    这山上也时常有任家村的村民来往,采野果野菜,就踩出了几条羊肠小径,弯弯曲曲,这座山也不是林深草密,因为离村庄不远,大一点粗一点的杂树都被村民砍掉做柴火,只有挺拔的可以做栋梁做家具的被刻意留存下来,等着它们长大得用,所以,哪里有野菜野笋,非常容易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