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也在打量王秀,见王秀面目算清雅,举止间洒脱大气,比王昂出色不少,有了几分好感,温声道:“早就听说卿家撰写心学正论,怎么今天才姗姗来迟。”

    王秀恍然大悟,看来赵官家知道他,这句话似乎是轻佻的玩笑,他平静地道:“没有出身,臣不敢见天子。”

    赵佶倒是被逗乐了,他没想到王秀敢当殿对他的玩笑,不由地又生出几分好感,道:“卿家学识优长、词理精纯,要不是犯了神宗讳,点了及第第二也不为过。”

    众多老狐狸纷纷侧目,认真地打量王秀,看来赵佶看上了这伙计,王黼更是嘴角微抽,越不想什么越是发生,王秀要知道他从中作梗,毁了进士及第第二,这个仇可就结大了,他是不怕也不屑王秀,但人家有赵恒的亲眯,蔡京这只老狐狸似乎也很看好这小子。

    王秀心念一动,明白赵恒说的及第第一绝不是王昂,而是郓王赵楷,他淡淡一笑道“臣的粗浅文章,当不得陛下赞誉,要是比起大王,还差的很远。”

    在场的几个人不是眉头抖动,就是嘴角猛抽,几乎同时想王秀太奸诈了,看来眼力头很活,又是个能揣摩赵佶心思,尽拣好话说的家伙。

    不过,这话就像画龙点睛,让赵佶龙颜大悦,他为了不让士人说三道四,把赵楷的第一改成第二,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王秀的话简直说到他的心里,不由地轻抚胡须。浅笑道:“卿家的文章,观入行云,读若流水,情景使然,入理三分,大王的才华也不过如此。”

    说着,他目光缓缓顾视殿中众臣,在王黼身上稍稍停留,又道:“卿家可知道,朕为何要破例宣召卿家?”

    “臣愚钝,不敢妄自揣测圣意。”王秀也不太明白,要说心学正论,天下名士那么多,他完全不够资格赵佶破例,蔡京?也不太可能,蔡大相公不可能全力抬举他,就算是也没有能力左右赵恒的意志。

    别看赵恒是有名的昏君,但这家伙是昏而不庸,最高决策权始终被他牢牢掌握,蔡京、王黼、李邦彦等权臣,身家性命荣辱兴衰全在他一念之间。

    王秀不明白,在场这些老狐狸也不明白,赵佶唱的是哪一出戏,宣王秀觐见完全是临时决定,连他们也措不及手,一点反对的机会也没有。

    “宫中食用的白糖,听说是你制出来的?”

    “正是臣通过对黑糖的脱色,侥幸制成白糖。”

    “心学正论、九步成章还有白糖,卿家竟是全才。”赵恒的目光有点热切。

    不要说王秀不明白,连在场重臣也糊涂了,这么庄重的仪式,赵佶破例宣召王秀,竟然问一些芝麻绿豆的破事,有一点是明白的,皇城司早把王秀打听清楚,这说明什么?

    “陛下过誉,臣实在担当不起。”

    “哎,卿家能在绝境中逆流而上,短时间制出白糖,原本朕听了也不相信,但心学正论下卷的洞察事物规律,特地提到金融的字眼,朕才觉得不那么惊讶。”赵恒温言细语,让众位大臣更摸不到头脑,他话锋一转,又说道:“听说当年夺你家产业的张家,也有子弟高中黄甲?”

    “陛下,此事不值一提,天下万事来来去去,不过是名利二字而已,换成臣也会毫不犹豫。张启元已经是臣的同年,正要齐心协力效忠朝廷,往日恩怨早化作流水逝去。”当着赵佶和重臣的面,王秀没傻到公然报私仇的程度。